祺王歪起了腦袋，合十的雙手卻沒松開，“合歡佛是否真的存在？咱們，都無法确認。倘若兩個佛都存在，不如我來給你講講普賢的另一個故事吧。”

衍望擦了擦一塊寬厚些的青石，坐在了上面，看着祺王一邊貌似虔誠地恭對普賢，一邊說話。

“《悲華經》中曾寫，當阿彌陀佛為轉輪王時，第八王子名為泯圖，在寶藏佛前發願：要在不淨世界修菩薩行。‘修治莊嚴十千不淨世界，令其嚴淨，如青香光明無垢世界’、‘教化無量菩薩，令心清淨，皆趣大乘，悉使充滿我之世界’。寶藏佛由此為泯圖授記，改号為普賢。”

她的聲音本來妖冶，可在石窟内有回聲，聽起來倒像是天外之仙的話語。

“好像佛教故事都是這樣，誰受了點化，就變得如何。”

祺王搖搖頭，嘴角的笑意忽然變得溫柔了一些，“你不覺得，佛教的故事單一嗎，總是一個又一個的王子。明宗佛教能蠱惑人心，也是因為首領都是男人，佛也是男人化成的。我不服。與其向人證明明宗是鞋教，與其要人相信世間無佛，不如我自己去造佛。要女子也成佛，要世間的佛法故事裡，沒有王子，隻有公主。”

衍望的身子怔了一怔。

祺王做的事情，果然不隻是以佛教去教化子民乖順。

祺王點了一炷香，拜了拜繼續講：“這一點，咱們本土的道教就做得極好。天上有玉帝，就要也有王母才行。西王母又比玉帝年長了一千多歲，二人也不是什麼妻夫關系。要我說，老祖宗的學問，比之後世男權朝代的文明高出不知多少。女性的神仙，資曆比男神仙更深，且不是戲文裡配平的婚姻關系。”

“還得是你啊七姐。宗教裡的文章，信手拈來。”

“從前先帝設立女王爺之爵位時，文官們對女性的王爺該叫什麼衆說紛纭。當時有一派文官極力反對王姑叫做娘娘。說是聽起來像皇帝的後妃。可先帝不認同。山海經裡的西王母是娘娘，九天玄女是娘娘，女娲也是娘娘。娘娘二字是對女性領導者的尊稱。皇女封王，怎麼就不能叫娘娘了呢。娘娘未必是依附于男人的代稱，那是從前男權時代的錯解。”

“所以，你不是真的喜歡普賢？”

“我喜歡普賢的思想，可若是世間還有千千萬萬這樣思想的女佛，豈不是更好？佛教除了明宗，還有天台宗、唯識宗、華嚴宗、律宗、法相宗，各個都是各說各法，各有信徒。多我一個祺王宗，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