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僞濃情碧壺鎖捆裙臣,實堪傷玉勢流紅王孫。(二十七)故雨。
小少年今年約莫十四五歲,因其是被舅母家收養的,所以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幾歲。他的母父亡故,自幼便被村長送到了舅母家養活。也不是舅母想養活他,而是除了舅舅與他有親屬關系,别無旁人了。舅母和舅舅另外還有個兒子,今年十五,有個女兒今年十三。家中貧苦,他也是被當做童養夫養活的。不然舅母給他口飯吃圖什麼呢。
還不是因為沒有攢出來彩禮,不能娶别人家的兒子。好在,他的模樣是真的不錯,小家碧玉的樣子,惹得周圍許多人家垂涎他。不然,舅母也不想養他。
他的右眼眼尾處有一顆桃花痣,左眼正下方有一顆淚痣。就這兩顆痣,看了更惹人憐愛。偏偏有的老人家說,這兩顆痣,一顆注定要給人當小侍,是妻主出軌眠花宿柳的迹象,另一顆,是為情所困、為情感傷的迹象。
他叫做喬故雨,這是他母親為他取的名字。母親說,生他的時候下了雨,舊雨重逢,是極好的兆頭。除了這個名字,母父并未給他留下旁的什麼。
這些年間,他一直被哥哥欺負。家裡什麼好東西,也輪不到他。隻有髒活累活,一定是歸他去做的。
那一日,妹妹出去蹴鞠,不小心摔了腿。家裡沒什麼銀錢,便踹了他出來,叫他上山采藥回去,給妹妹敷在傷口上。
小少年背着小背簍,走在上山的路上。
峭壁的山腳下,一棵小小的樹枝,掉在了少年的頭上。少年撿起來樹枝一看,“血——!”
他擡起頭,看見峭壁的樹枝上,竟然挂着一個人!他立刻爬上去,探了探鼻息,還好,還有呼吸。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搬下來。看她傷口并不大,流血也不多,應該是頭磕在了樹枝上,又瘀血,導緻的昏迷。
他看了看這女子模樣,真是好看極了,可惜右側太陽穴處有了傷口,怕是會留下疤痕。這麼年輕美貌的姐姐,若是這裡留了疤痕,該多可惜啊!
他把背簍放在了山腳下,用盡力氣,背起了小姐姐。嘴裡一邊走,一邊念叨着,“老天奶奶,求求您,保佑這個小姐姐不要死掉,保佑我能找到救治她的草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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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碧渝翹着腳,坐在籬笆裡面,磕着瓜子。這些年來,家裡一有什麼好吃的,都是給妹妹牛甜賜吃。有什麼髒活累活,都是喬故雨做。偶爾有些輕巧的活,他表面上應承了下來,也是背地裡甩給了喬故雨幹。
這一日妹妹的腿受傷了,母父雖然派了該死的弟弟去山上采藥,可是還是心裡覺得不妥。畢竟是家裡的獨女,若是有什麼閃失,牛家的香火可就要斷了!這該死的弟弟一上山,二老就背着女兒,到了隔壁村子裡,找親戚借錢看病去。獨獨留了牛碧渝看家。他便坐在庭院裡悠閑地磕着瓜子,曬着太陽。
門外有響動,瞪眼一瞧,呵!這個賠錢貨竟然背着個女人回家,還是個身上流血的女人!
他立刻放下了手裡的葵花,跑了出來,“诶——!你幹什麼呢!叫你去采藥!你怎麼弄了個女人回來!你不會是和人私通了吧!呸!賠錢貨!幸好母親已經有了讓妹妹和别人結親的打算!回頭就把你發賣了!”
這家裡經濟艱難,北邊來了一夥人販子,專門收這種年紀小的容貌好的小男孩。一個能賣不少錢。把他賣了,剩下的銀錢還能給妹妹娶夫,給家裡買兩頭牛。
喬故雨把女人輕輕放下,拿着自己的袖子,給她擦了擦額頭的血。
牛碧渝見弟弟不理他,便覺得沒趣,又發現這女人穿着很是富貴,連忙上去看。
“這——這是鑲金的抹額!翡翠的頭冠!我的天啊!你竟然私通了這麼一個富家小姐!你——”他拿起喬故雨的兩隻手腕看了又看,“诶,不對啊,你的守宮砂還在,你沒失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