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捏住了他的下巴,夜色黑暗,她們兩個都看不太清彼此。唐王便和他臉貼臉看着對方。青林的面容很好看,和其他人相比,他的臉是最窄的一個,沒什麼顴骨。眼睛因為經常唱戲貼片子,所以有點微微的吊梢,水汪汪的惹人憐愛。他喜歡塗鮮紅的口脂,旁的東西倒是很素淨。像是個為了唱戲,呵出去一生的人。
“你不配?那你覺得祁墨配不配?”
他總是這樣入戲太深。
“可祁墨···”
“别說這些,祁墨願與他妻主死生相許。你呢,我也是你的妻主。”
“殿下是王室之女,青林是草芥之人。”
“可我就是你的妻主,私下裡,你可以喚我作妻主。你可以把一生都靠在我身上,像你現在也靠在我肩上一樣。”
他不敢相信,生父會離開人世,親生的母親會把他賣了。
“可、可青林,卻沒有最寶貴的東西獻給您。即便如戲中的祁墨,他也——”他的聲音漸漸有些嗚咽。
衍望親了親他的額頭,“你就是最寶貴的東西。肮髒的是别人,不是你。你若覺得自己不幹淨,那為了朝廷安定,在官場上說鬼話的我幹淨嗎?”
青林忽然啞然,他沒想到殿下這樣護着自己。
衍望撥了撥他有些亂的額發,“人經常有身不由己的事情。你若是問心無愧,就是身如明鏡不染塵埃,佛前蓮花盛開。有的人出賣自己,為了生存,是世道不幹淨,辜負了幹淨的人。有的人貪心不足,出賣國家,是最肮髒的人。這種人即便衣冠楚楚,也是禽獸敗類。”
衍望說這話的時候,眼前閃過一些人影,一些景象,都是她心底的賬本兒,她握住了拳,仿佛手中執劍,隻等兵馬到時,殺賊證道。
青林看着她思索的模樣,漸漸相信了她的真心,“可···梁生也是可憐之人···殿下也曾垂憐過他,那···青林不是愛妒忌的人,殿下垂愛蒼生,也能照拂梁生他。”
衍望低頭看了看他男兒家的姿态,不禁笑了,也不想解釋自己沒有寵幸梁照溪的事情,“可我就喜歡你,不是見一個戲子愛一個。明白了嗎?”
她用自己的臉頰,在他的額頭上貼了貼。不是雲雨纏綿,卻親密更盛從前的任何時候。青林感受着被她摟在懷裡,小小的馬車裡隻有他和唐主兒兩個人,又感受着額發傳來的她的溫度。好似自己與她是天地之間的至親之人。仿佛自己的餘生,都能依靠她,聽憑她的雷霆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