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将熊的幾個熊掌砍下，裝在袋子裡，懸挂在馬背上。又用繩子把熊的身體拴在馬身後。回到宅子裡面，換了個馬車，用光闆馬車拉着熊去集市。拿着小油燈靠近了看才發現，這頭熊原來是棕色的，不是黑熊。不過也無妨，不過是會比黑熊少賣點銀子罷了。

她沒擦臉上的血點子，一來是想吓唬人用，免得這熊被人盯上，二來，一旦去洗了，臉上的易容也會洗掉。臨水照鏡，看見自己兇神惡煞的模樣，很是滿意。

寅時集市便開了，衍望到得還算早。滿大街交易什麼的都有，多半是不合法的交易。拖着血淋淋的熊，衍望被很多人盯着看。總算是賣了熊，好一頓和人讨價還價，她揣着銀子和寶劍，滿大街閑逛。末端的地方，圍了幾層的人。黑漆漆的帶子倒出來，是一個又一個小男孩。

多半是十幾歲的小男孩，攤主把男孩的手臂高高懸挂起來，讓賣主們看見他們的守宮砂，拍賣着男孩們的貞潔。

攤主是個三十餘歲的女人，虎背熊腰，帶着其他幾個女人，正把喂了迷藥的男孩們從車上搬出來。有的男孩昏昏欲睡，有的男孩半夢半醒。甚至有的男孩才八九歲的樣子，人們都說老闆說笑，八九歲的男孩買來做什麼，又不能傳宗接代，又不能生育，老闆解釋道，可以充作童養夫，給口糧食就長起來了，自幼就伺候自己家的女兒多好，萬一長大了女兒不喜歡，當個小侍或者給他嫁出去還能收個彩禮錢。

人們在其中左挑右選時，衍望跻身進來，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人們都認出來，是那個獵到了棕熊的女人。

她假裝做左挑右選的樣子，和這個人販子套着話，原來每個月十六号，她們都會來這裡賣人，上半個月去各地收人，下半個月在各地賣人。這裡賣剩下的人，就拿去遼東，給鬼子挑。

也有其他夥的拐子，真還挺不好抓。

但此刻并不知道她們是怎麼避開官兵的檢查，把人運到這裡的。看着這群可憐的男孩們，衍望極力壓制着内心的悲憤。老闆知道衍望剛剛賣了棕熊，一定得了好些銀子，便拿着鞭子，按着這群小崽子們的頭，要他們給有錢的奶奶問安，給奶奶聽聽聲音軟不軟，叫|窗|聲音好才能得寵。

那些小男孩被按醒了，看見衍望的樣子煞是害怕，他們不知道那血是人血還是什麼血，隻覺得自己若被她買走，便是命不長了。但老闆在後邊拿着鞭子，他們隻能聽從，紛紛用稚嫩的聲音喚着：“奶奶萬福”。

衍望走來走去，她的确要買個男孩走，一是為了讓人相信，她是助纣為虐的一員，好更多地探聽虛實。二是，想盡力先解救一個男孩走。

聽着這些小男孩的聲音，突然聽出來其中有一個口音略微不同，是京郊的口音。衍望聽到了，一下子分辨出來是哪個，蹲下來離得近些看。

那個男孩眼尾處有一顆桃花痣，另一隻眼睛正下方有一顆淚痣，看起來楚楚可憐，小家碧玉的樣貌，叫人喜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