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經事,白骨如山隻在帝王家。(十九)
趁着夜晚無人時,衍望才敢打開那軸畫卷。
燭火遙映着白皙的畫卷,丹青描畫的,是她身着郡王服飾,在宴席上神情淡漠,自斟自飲的模樣。筆法精妙,自己的容顔躍然在紙上。
隻是那個模樣,是去年冬日的模樣,現在自己的臉型變瘦長了些。是他一早畫好了?還是他的記憶裡自己仍舊是去年的模樣?
也對,自己本來就很少能見到他。
衍望把畫卷翻了幾遍,左看右看,又拿着燭火透光去看。确認了這畫上沒有任何其他的信息。夜裡自歎了一聲,這厮還真是滿腹情|愛。沒有任何與自己結盟的意思。
看來,他隻是因為以心相許,才請旨賜婚的?
不圖自己的權勢王位?
唐王的心裡埋了個疑影。
夜裡抱着被子,看着屋頂的床帳,月光斜斜地照射進來,外面是簌簌小雪。
真的會有人不仰慕自己的權位,隻是喜歡自己嗎?或許有,但自己也許一生都不會遇到了。她即将在高崇的身份上南征北戰,她會坐在廟堂之上,會騎在汗血寶馬上,但永遠不會成為一個凡人。
也就不會擁有凡人的情感,不過說回來,凡人也未必有情愛,富庶人家才出癡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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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被塞進了婚房後,她兩腿蹦跶着,拿着秤杆子把香爐打翻在地上,猛踩了幾腳,直至把香熄滅。
哼!想用香來算計自己,老爹他還嫩些!
他見過什麼女人,遠遠沒有自己見(頑)過的男人多!
蕭則看見她此舉,很是不明白。他一向連書都少讀,看個連環畫倒是會的,隻知道騎馬射箭揮鞭子,哪裡懂得這些晦暗手段。
他不知道香爐裡的香是什麼意思,隻覺得宋玉此舉很有病。
“喂——!你踩它做什麼?!”蕭則投來一個看人發神經的眼神。
宋玉狠狠呸了一聲,“想用迷||情||香算計我!被我聞出來了吧!哼!詭計!算計本大訟師,你還嫩些!”
蕭則臉騰地一紅,“迷——迷····情····香?”
宋玉看着他臉紅的樣子,很是覺得好笑,也對,這個男人脾氣雖然不好,卻也還年輕、是個雛兒罷了,但看他不順眼,還是想氣死他,“你不知道?你裝什麼不知道,你想用這個東西哄騙我和你圓房是不是!!!呸!!!不要臉!沒有夫道!還敢用此媚|藥迷倒妻主!”
蕭則聽見這話,氣得叉腰,“誰用香藥!我看是你放的才對!想嫁禍我!我是正房!你與我圓房本是應該!我——本正房需要這種東西嗎?!”
宋玉的腳尖兒在地上一踩一踩,“不是你放的是誰?我需要給你放嗎?我才不像你一樣男||大||思||春||,急着嫁人!”
蕭則的臉漲紅了,從來沒有人這樣羞辱自己,“你才思||椿!誰像你一樣,天天流連花叢,連千人跨、萬人騎的窯哥兒都擡進家門!”
宋玉趁着脖子大喊,“我就是去睡||窯哥兒我都不帶|睡|你的!我好端端的雙鳳遊凰都被你拆散了!姑奶奶逛花了窯子,也不會用下迷藥這種肮髒龌龊手段!”
蕭則把銅香爐拿起來狠狠砸了砸,“誰用這種東西誰是小狗!你——你睡窯哥兒,你也不嫌髒!”
宋玉:“我那是人格魅力你懂嗎?!每一個哥兒看了我都想跟我走!不然你幹嘛非要嫁給我!”
“誰想嫁給你!”
“不想嫁給我你在這賴着?!”
“誰賴在這?!我現在就走!”蕭則被氣得踹開了門,卻發現外頭哎呦一聲,是他的嶽父公公在偷聽。
韓容素尴尬地對着蕭則笑了笑,“好女婿夫,這是要去哪兒呀?”
他攔住了要跑的蕭則,狠狠瞪了宋玉一眼。
宋玉見門開了,瘋狂往外跑。又被外頭的家丁們團團圍住。
“爹!你這樣有意思嗎?”
“玉兒!今夜是你的新婚!洞房花燭!哪裡有往外跑的道理!”
“是他!是你的好女婿夫主動要跑的!”
蕭則直接被氣哭了出來,從小到大,還沒有這樣看不起自己,“爹!她不要我!她甯可去睡||窯哥兒都不願意娶我!”
“哎呀小妻夫哪裡有不拌嘴的,玉兒這是不好意思才這樣說。何況、何況當了大房就是要包容小侍們嘛。你看,爹爹我不是也為了給妻主開枝散葉,主動給妻主納了兩個年輕的小侍嗎?若不如此,豈不是要被街坊四鄰嚼爛了舌頭?!”
蕭則自從聽說宋玉納了兩個二房,就渾身不自在,更和母親說要退婚說了幾次,可母親說,與其找個貧苦且專一的,還不如找個名門花心的,至少圖名位一定能圖到,宋玉是皇上欽點的欽差,又是名門之後,模樣也好,風流俊逸,自己也是忍了又忍。可誰知她們竟然玩得那樣花!
蕭則自知,不能同小侍們生氣,會被說是犯了嫉妒,便不敢在說什麼,隻自己生悶氣。
韓容素看勸住了女婿夫,便開始訓誡宋玉,“我的糟心的好女兒啊!你平時花、玩鬧,也就算了!新婚夜新婚夜!你就不能叫我這個老父親省點心!”
“誰規定的!哪條法律規定的新婚之夜一定要圓房!我們相看兩厭,趁早拆開的好!”
“你你你——!這是民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你去起訴我吧!看看衙門怎麼判!”
“你你你——!我是你爹!少把你大訟師的脾氣拿進家門!”
宋玉倔得甩了甩頭,“我不管!既然我是他的妻主!這個家就該我說了算!他自願嫁到南邊,自願嫁到我的府上那個,就該守我們府上的規矩!他上次攪亂我的好事,就該賠償我!我就要去找我的親親好二房們去!他奈我何?!”說着又要蹦着往外走。
“哎呀玉兒!新婚夜不圓房,你這、這傳出去不是要讓人戳他脊梁骨嗎?這對男兒是多大的羞辱?!”
“他告禦狀告到皇帝面前,又打我的兩個叔夫人,這就是給我面子了?我不會被人戳脊梁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