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孽情舊夢緣斷瑜瑾門,三改竹書重啟權柄心。
(四)第三種曆史。
他起身,将一件他自己素日穿的大袖衫披在她身上,又從她身後擁着她的腰,把腰帶系好,“别不穿衣裳啊,我給你梳頭發好不好?”
衍望沒聽他說這些閑話,把那一摞摞的竹簡捧在手心裡,用不可置信的情緒一目十行地讀下去——
竹簡裡記載的曆史和坊間口口相傳的、和自己在國史院所學的版本都不一樣!
她陷在瘋狂裡,竟不知如何。
“我不喜歡傅衿這個名字,你還像小時候叫我兄長可好?我叫你妻主,你叫我兄長,兩不耽誤。”他一面給衍望梳着頭發,一面自得其樂地自言自語,他尚覺自己在久别重逢、新婚燕爾裡。“我更喜歡你給我起的名字,那樣聽起來,你我更像一對。那時候你給我留信件,總是寫着兄長瑾親啟。”
“你姐姐慣愛用這種手段。喜歡用這樣的姓氏奴役人。先帝就好得多,沒事就給人賜國姓。當年挖了多少南丘國的大儒來,動不動就許諾禦賜國姓為蕭,當年的蕭姓就跟葉子牌似的,來人就發一個。”
她拿着竹簡的手有些抖,“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存着這些?!”
他将手中一绺一绺的頭發分好,用小小的拴着層層紅絲線銅剪刀,将她發梢兒的分叉剪去,“原來有紙質的呢,被你姐姐燒了。她不知道,其實我還有一份竹簡的 。燒了又如何呢?”
他把小剪刀放下,摟住她貼着她的耳朵說,“國史院裡有一份一模一樣的呢。若是你姐姐沒了,死了,塗王會大開國史院的大門,把當皇帝的最後一課教給你。就是這份血流成河、手足相殘的真實甯國史。”
衍望忍住渾身的顫抖,捧着竹簡回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
她沒有問是不是真的,因為問出來或者他答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分辨。
這份竹簡甯史解答了許多她心裡的疑惑。
就像她不明白為什麼上古時期堯舜禹能禅讓一樣,後來出土了一卷竹書,上著,「昔堯德衰,為舜所囚也。舜囚堯于平陽,取之帝位」。
她是個目睹了世間百态的人,怎麼會設想不到這些。怎麼會有人心甘情願把帝位傳給誰,就像姐姐若千年萬壽,也不會去考慮繼承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