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寒:“那個傅氏真不是個好相與的。好像與我有仇一般,說話俺麼難聽,偏偏殿下還寵着他。”
柳倌:“哎呀,别提了。有的女人就是喜歡男人直白白地說話。什麼賢良淑德,其實女人還是喜歡風燒張揚的。咱們府上,楹夫人和那個喬氏長得多清純啊,現在殿下也不放在心上。清純還是比不上風燒的。”
韓山祠把這些話聽在耳朵裡,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怎麼人家懷上那麼容易,自己總是沒有動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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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天光若隐若現地亮了。
尋常夫侍是不能在延壽殿住的,但傅衿被唐王特許,宿在了鸾鳳床上。衍望拄着腦袋,看着傅衿還在睡着,似乎做了什麼噩夢。有些輕微的掙紮。
傅衿不願意提他的真名,他怕想起兒時難熬的日子。
可他不說,衍望早就在竹屋裡,趁着他累得熟睡時翻箱倒櫃找到了。那張他父親被逮捕的文書。
文書交于犯人商惟忠之子,商浮瑾。
看着傅衿隐隐約約地掙紮,嘴裡不知道在說什麼,衍望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唱,“「商人重利輕别離,前月浮梁買茶去。」買茶去~”
傅衿一面掙紮,一面喚着,“娘親···娘親···”
他乍然驚醒,渾身出了細細的汗珠,坐起身,重重喘氣。
他回過神兒來,看見衍望坐在自己身邊。衍望一把把他抱住,他也緊忙緊緊地擁住衍望。
“莫怕莫怕,娘親永遠在你身邊。”
傅衿不喜歡别人問他的母親,因為他從小就被人笑話他是沒有娘親的人。他的名字是娘親取的,他出生的時候,河水被初升的太陽照耀,想浮動的玉一樣。所以他叫商浮瑾。
後來,他的母親也浮在了那河水裡。
在坊間行走時,看着像他如兄如父地照顧九皇女。可他心頭的弱點,就是怕被人笑話他沒有娘爹。
他因為和九皇女隐藏身份,少年時見過了不少醜惡嘴臉。那些是在皇宮裡看不到的。他也不過十幾歲,要帶着自己的「妹妹」裝作凡人趕路,路上被人不少地欺負。他就算再堅強,也怕被人笑話沒有娘親爹爹。少年被氣哭,在馬車裡哭咽咽說不出話來,還想趕緊把苦楚咽下去,好趕緊帶着九兒趕路。
九兒就像這樣,用小小的身子抱着他,說我像你的嬢嬢一樣保護你,你像兄長一樣照顧我,兩不耽誤。
傅衿好像回到了那時候,他哭得喘不過來。又好似猛然想起什麼,從她的懷抱裡掙脫出來,看着她的眼睛,“你這樣壞,我自己住的時候,就不回夢見我娘。怎麼你在我身邊我就夢見了。”
衍望不和他計較,把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讓他哭,“這說明,你心裡安穩了,不用在心裡築牆,暗示自己什麼都能面對了。”她摸摸傅衿的頭發,“在娘親的肩膀上哭吧。哭完了娘親給你傳膳。”
人的心裡都有十分脆弱的一面,傅衿心甘情願待在九兒身邊,大約就是他不用僞裝自己很堅強吧。脆弱和期待被女人保護,在這裡都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