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或是知曉祁淮序對她沒什麼興緻,令幾個侍女在她身上擦了幾層香油,之後又備了一件月色的薄紗寝衣命她換上。
謝靈均輕瞥了一眼就紅着臉低下了頭,攏住纖瘦雙肩,沉吟片刻,便喚道:“替我将外衣拿來。”
一位年長些的侍女過來,笑吟吟地看着她,伏在她耳邊,說了一些助孕的閨房秘術,又道:“夫人莫要害羞,這本就是夫妻綱常之事,最是尋常不過了,若是一朝有孕,便真是皆大歡喜。”
謝靈均知道再無法推脫,默默垂頭,任幾人幫她令寝衣換上,之後她便出去上了榻,卧在了裡側。
随後,祁淮序也是浴後歸來了,見她衣難蔽體,便是狠狠皺眉,出口也是冷極。
“是母親之令還是你自己想的? 你一個當家主母如此搔/首/弄/姿,何意? ”
謝靈均本就難堪至極,聽他如此不不留情面地嘲諷,更覺幾分狼狽,轉過一想,不過就是這麼個事,又不是沒有過,反正忍忍也就過去了。
更何況,他本就不喜她,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于是,她忍着羞澀側過身子把系帶解了,擡起瑩潤嬌媚的小臉望向他。
“夫君,歇了吧。”
見他仍是冰着張臉,也不上榻,謝靈均不知道他在黏黏糊糊個什麼勁兒,隻好湊近伸臂摟住他的頸脖,緩緩将視線上挪,掠過突出的男子喉結,将額與他薄唇相貼。
隔的這般近,祁淮序自然聞及她身子的馥郁香氣,眸色深了下來,于是攬住她腰,齊齊卧在了榻上。
兩人散落下來的衣帶和發絲纏在了一起,祁淮序自她蜜唇如此相貼糾纏了一會兒之後,很快便褪/盡剩下的衣物,直奔主題。
謝靈均狠狠将牙咬住,待痛意過去之後,撐着身子在床尾找到了小衣,正欲穿,他又将她藕臂握住,深眸掠過她汗津津的飽/滿/胸/口。
“你就是如此伺候人的?”
見他眸色昏深,謝靈均便知他還未盡興,微微頓了一下之後便躺了回去,之後便也就是那件事了,正欲再次忍過去,怎知他遲遲不進,不多時便将她腰放了。
謝靈均睜眸,見他靜靜地看着她,神色莫辨。
見他不語,也不似要繼續下去了,她便用衾被擁住自己,出聲詢問:“夫君,怎麼了?”
聞言,祁淮序邊用修長指尖系好自己系帶,邊道:“這次是跟隻死魚似的躺着,又是我強迫你?”
話畢,謝靈均又思及上次在他書房簾後的榻上那回,到後面那回她也是拒了他。
總之,很快她便默默垂了頭。
“是我無用,身子乏了……不能令夫君盡興。”
他轉眸瞥過來,冷笑,“那你何故過來勾我?見我難耐之模樣,恨不得拜倒在你裙下,你很是滿意? ”
……勾他?
謝靈均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處勾了他,她哪裡有他說的這般惡劣,這樣對她又有何好處?
他性子陰晴不定,謝靈均不欲反駁,許久之後也隻得苦笑,“夫君你若實在是不想來我這裡,我不會勉強,我蒲柳之姿自知入不了你的眼,你若願意,我便去為你擇幾個良家女子用作通房,過來伺候你。”
祁淮序聽完極快地冷笑了一聲。
“你今夜先是扭捏成這樣,緊接着又是故作大度,究竟是何意思? ”
“以退為進?”
他越想越是氣憤,腹下又是一陣邪火,偏又不能将之發洩,又恨自己對她還是心存欲念,遂隻能冷冷地看她,開始口不擇言,“那你便是找錯人了!”
“若不是當初誤了酒,我不屑碰你一根手指頭!你也配 ?”
謝靈均呼吸微窒,緊接着,似有一把懸着的刀落了下來。
終于,他說出了他心底所想。他這樣世家出身,極富有教養的男子,終于還是忍不住向她吐露了心中最隐秘的想法。
是,她是不配。
縱然她一早便就猜中了,但由他之口說出,那刻,她竟還是覺得有痛徹心扉之感。
早在很久之前,她便已将對他藏于内心深處的愛意逐去,要知那不過隻是因為他長的不錯,又是第一個占/有她的男人罷了。
但終究是有三年夫妻情分,無數次水乳交融,換來的卻是他這樣的直擊内心的重擊,豈能做到如此心如止水?
既然他厭她到了如此地步,她确實沒有理由再賴下去,原本她想的是,就此一生為他打理公府瑣事,執掌中饋以報答他當年的蔽身之恩。
但現在看來,她大錯特錯。
他并不需要。
即如此,她成全他就是了。
此刻,見他眉宇還是冷極,謝靈均微頓了一下,這才開口。
“我知曉夫君心中一直有位佳人,如皎潔之崗月,我自知是望塵莫及,當年之事全是我之過錯,誤了你的婚事,令你抱憾終身,我……實在是罪無可恕。”
聽完,祁淮序氣得狠狠咬牙,一下就背過了她,翻身下榻趿鞋。
“你知道就好,還不算全然泯滅人性。”
再難堪的話她方才也是聽過,這句也就算不了什麼了。
很快,謝靈均點了一下頭,對着他脊背,想了想,還是決定換另一個稱呼。
他厭她至極,她又何必再喚他夫君惡心他?
于是,她再次開口。
“祁大爺,我誤你良緣,是我之過,我願彌補一二。”
“我小娘并非是京城人士,祖籍乃是姑蘇人,我有帶她回故土之意。”
話到此處,謝靈均見他在床沿回身觀了自己一眼,想必真是迫不及待讓自己走了,她壓下心中微微苦意,朝他莞爾一笑。
“她身子不好,正是生産時落下的病根,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為她暗訪名醫,隻可惜婦科聖手實在是太少,她久卧病榻,不能舟車勞頓,這便是我遲遲未走之原因。若日後尋到名醫,待她身子好些,我必自請下堂,公婆那裡我自會過去請罪安頓,再不做片刻停留,祁大爺自不必再忍我。”
“若是大爺你有舉薦之名醫,我是求之不得,待時機成熟,我必交付中饋,此乃我肺腑之言,望你明察。”
說完,她靜靜地看着他。
此時正是深夜,四下寂靜無聲,祁淮序沉默将她望住。
他們也算是剛行過夫妻之事,還是她勾的他……雖不算是多愉快,但也是方才一刻鐘前才真正做過的事。
恐怕連她自己也是不知道,此刻,藏在衾被之中的軀體仍是香肩半露,依稀還能瞥見衾被底下的渾/圓之處,三千鴉絲靜谧沐下,又添幾分如露水灌養過的嬌美慵懶。
畢竟他才占/有了她,這幅模樣也是不足為奇。
隻是,為何她方才就能說出如此一番話?
竟還存了離去之意?
還喚他大爺,祁大爺? 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
祁淮序竟覺胸口有些悶脹,一字一字地道,“你我婚事在你眼中,就是如此兒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