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栖寒不知道事情為什麼突然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以往他還能找林念安傾訴一下，現在他身邊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了。

“對不起。”顧栖寒垂着頭，垂下的發絲擋在眼前，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林念安手上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滞，她見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顧栖寒嗎？他居然也會低頭道歉。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在開口之前，顧栖寒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但等真的将那三個字說出口，卻發現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林念安心中竊喜，強行壓下上翹的嘴角，還好臉上戴着口罩，不然就讓顧栖寒看出她在高興了。

“沒關系，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不該随便揭露别人的隐私。”林念安說完，見顧栖寒一直不回答，沒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腿上的傷太過難受，顧栖寒臉色十分蒼白，靠坐在病床上，緊閉雙眼，一副已經虛弱到極緻的模樣。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林念安收拾好東西，見他這個樣子也不忍心打擾他。

“林念安。”

顧栖寒突然開口叫住他，睜開雙眼，視線落到床尾，語氣十分茫然，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說，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呢？”

林念安沒有回頭，她不知道顧栖寒為什麼突然問她這個問題，但她想，大概率是和那位讓他心心念念的夏小姐有關。

“大概是見到他就會開心，見不到會想念，看見他和别人在一起會嫉妒，會因為對方的難過而難過，因為對方的喜悅而喜悅，無時無刻不被對方牽動着心弦。”

顧栖寒聽完她的回答，重新閉上了雙眼。

身後遲遲沒有半點聲響，林念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一眼，心髒就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明明顧栖寒隻是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林念安卻無端感覺他此刻渾身上下都被一股名為悲傷的情緒籠罩。

明明他都沒有哭，可林念安隻是看着他，就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他在難過。

這樣濃烈的悲傷，隻在四年前的顧栖寒身上出現過。

兩次，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在這一刻，林念安終于明白，顧栖寒永遠都不會愛上她。

因為顧栖寒把自己困在了那個名為夏聆祤的牢籠中，即使遍體鱗傷，也不肯走出那間沒有上鎖的牢籠。

其實醫生早就已經替顧栖寒診斷過了，他的腿早就已經恢複了，之所以會感覺到無法抑制的疼痛，完全是心理作用。

林念安和夏聆祤本就不熟，再加上因為上次的不愉快，兩人之後就更加沒有任何交集，所以，突然接到林念安的邀約時，聆祤是有些茫然的。

但她還是答應了和林念安見一面。

貿然約一個算得上是情敵的人見面，林念安自己其實也沒什麼把握，但聽到夏聆祤答應時，林念安不知為何又松了一口氣。

看着顧栖寒是她曾經喜歡過的人的份上，她就最後再幫他這一次。

是的，曾經。

林念安已經決定不要再喜歡顧栖寒了。

“夏小姐，你好，貿然約你出來見面，沒有打擾到你吧？”

林念安有些緊張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夏聆祤，她還是和初見時一樣漂亮，看起來完全沒有收到最近那些風波的影響。

“我剛好有時間。”

“雖然可能有些冒昧，但我還是想問一下，你和顧栖寒分手了嗎？”

聆祤聽到她這般直白的問話，忍不住垂下眼眸，低頭攪拌着杯子裡剛剛端上來的咖啡，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說起另外一件事來。

“你知道四年前，我們為什麼分手嗎？”

林念安搖了搖頭。

“因為他的母親，”聆祤平靜的開口：“顧女士認為我配不上他的兒子，我覺得她說得對，我确實不配，所以我拿了顧女士給的三百萬，離開了顧栖寒。”

聽到夏聆祤因為三百萬就放棄了和顧栖寒的感情，林念安忍不住替顧栖寒感到不值，但看着對面一臉平靜的夏聆祤，林念安又說不出絲毫指責她的話。

“夏小姐，你和顧栖寒的感情，難道就隻值三百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