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之後,曲随歌發現自己有孕,先皇曾給過她兩個選擇,要麼,拿掉那個孩子,她依舊會是先皇身邊的一等女官,要麼,去往邊境,她及其腹中之子,永世不得回京。”
聽着帝聆祤那些話,明明外面太陽高懸,曲瀾月卻隻覺得如墜冰窟,渾身發冷。
“那,為何還要寫下那樣一道賜婚聖旨?”
良久之後,曲瀾月才聽到自己艱難的問出聲。
“那是我出生時寫下的,當時,你父親的身份還未暴露。”
所以,這才是帝聆祤派花辭來取代他身份的真正原因,也是在此刻,曲瀾月才明白,母親當初為何執意不許他進京,更不許他做這個鳳君。
帝聆祤手指穿過曲瀾月的長發,動作溫柔中帶有一絲憐惜,“曲瀾月,孤,可以放你回到邊境,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她并不需要一個鳳君,從前對曲瀾月的一再縱容,也不過是看在曲随歌的面子上。
“那樣,我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曲瀾月靠在帝聆祤肩膀上,聲音透着幾分低落。
“鳳君,可以病逝。”
“我不要!”
曲瀾月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了帝聆祤的提議,他明明好不容易才來到她身邊的,現在讓他回去,說什麼也不可能。
見曲瀾月如果固執,帝聆祤也不再多勸。
韶華殿内的發生的事情不過半日便傳的沸沸揚揚,雲宣意在宮中的地位也一夕之間跌入谷底,他當日試圖摔死親生孩子的癫狂舉動,更是讓人議論紛紛。
至于那個孩子,則被鳳音音帶走撫養。
蘭夜依舊每日到鳳鳴殿問安,送上一些自己親手做的點心吃食,溫和,柔順,當帝聆祤身邊最是乖巧懂事的解語花。
曲瀾月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突然就不再強烈制止後宮中的其他侍君來見帝聆祤,相反,他有有時還會借口有事,留下帝帝聆祤和其他人單獨相處。
實則每次看到那些人陪在帝聆祤身邊,曲瀾月都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塊,可是不行,他要忍,他必須得忍。
隻要忍到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有孕,忍到他們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就讓他們順理成章的難産而亡。
一個沒了親生父親的孩子,自然就得養在他這個鳳君膝下。
即便他不能為帝聆祤生育子嗣,也沒有人可以動搖他鳳君的地位。
這後宮中的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算計。
而雲宣意,卻好似步入了蘭夜的後塵,整個人變得半瘋不瘋,整日将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跟任何人說話。
在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夜晚,蘭夜主動找到了雲宣意。
雲宣意抱膝坐在床上,眼底一片青黑,眼眶裡滿是紅血絲,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已經到了形銷骨立的地步。
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早已不複存在,他如今好似一副被一層皮包裹着的骨架,仿佛一陣風都能把他吹散架。
“雲宣意,”蘭夜挑了張還算幹淨的椅子自顧自的坐下,徑直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可以幫你回到星雲國。”
雲宣意動作僵硬的轉過頭,表情陰沉的盯着那位不請自來的訪客。
“不僅如此,我還可以給你一份風月國的軍事布防圖。”蘭夜繼續加大籌碼,聲音充滿誘惑,“我聽說,星雲國的老皇帝,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
“大概率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而太子的人選,卻還遲遲沒有定下。”
聽到這裡,雲宣意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他張了張口,沙啞着嗓音問道:“條件呢?”
他跟蘭夜頂多算是點頭之交,對方突然找上門來要幫他,怎麼可能一點目的都沒有。
“條件很簡單,我隻要曲瀾月,離開京都,再也不要回來。”
“呵,”雲宣意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他可是鳳君,你都沒有辦法把他趕出京都,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回到星雲國之後,你隻要派兵在邊境作亂,想辦法困住曲随歌,到時候,曲瀾月一定會回到邊境救人。”
“成交!”
雲宣意在風月國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希望,留在這裡也隻能暗無天日的活着,與其如此,倒不如搏一把。
聽到男主和男配已經順利聯手時,帝聆祤剛往嘴裡扔了一顆葡萄,眼神微微眯起,看着攤開在桌面上的輿圖,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
答應和蘭夜合作後,雲宣意不再頹廢,前不久才剛經曆一場生産,身體大為虧空,他必須先養好身體,不然能不能活着回到星雲國,都是一個問題。
所以即便是那些飯菜十分難吃,他也會強迫自己咽下去,即使晚上一閉上雙眼,耳邊就會傳來嬰兒啼哭聲,他也會強迫自己必須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