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送佛送到西。
空山幽谷,冷月無邊。
隻有陸言之燒得慌。
他衣衫濕透了。
黏膩地貼在肌膚上,在風裡吹了一夜,透着刺骨的涼,一聲不吭捱了幾個時辰,倒是能忍。
華小滿挨着他坐下,思考了下,将手伸到了他領口處。
然後輕輕捏起衣襟,往兩邊扒,隻有先把這身濕衣衫換下來,才能回回溫。
但沒想到陸言之全程迷迷糊糊,一到寬衣解帶,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你做什麼。”
他啞聲開口,即便狀态羸弱,眼神仍透着警惕,無力的手摸向一旁的佩劍。
大概是原身黑料太多,讓他存在天然的戒備心,華小滿有點想笑,耐着性子解釋一遍。
聽完,陸言之遲鈍地思考一陣,手仍落在劍柄上:“不必。”
話音過後,又是一陣輕咳。
随即,單手合了合衣領,密不透風般将自己藏好,誓死将貞潔守護到底。
華小滿托着臉,望着他一系列的動作,從腰間取下長鞭,在掌心拍了拍。
幽幽地問:“師兄,你也不想我捆你吧?”
陸言之:“……”
以理服人的端方君子,大多時候敵不過膽大包天的小無賴。
他沉思半晌,才找了個折中的法子——自己動手。
當然,這個過程是非禮勿視的,非得華小滿背過身去,他才有下一步動作。
華小滿懶得開口,由着他這點性子,轉頭面朝湖畔,片刻後,背後響起很輕的布料摩挲聲。
“好了。”
陸言之隻脫了厚實的外衫,現已規整疊好平放在身側,佩劍壓在雙膝,以防不測。
華小滿笑了兩聲,在他邊上盤腿坐下。
察覺到掃來的目光,他不自在開口:“為何要笑。”
“師兄,你知道為什麼有些門鎖再可靠,卻仍遭盜賊嗎。”
“?”
“因為這種東西——”
她一邊将小皮鞭盤好,慢悠悠道:“隻防君子不防小人。”
尤其是他這副樣子,最容易被人“入室搶劫”,身上就算别十把佩劍,也無濟于事。
“……”
陸言之無語之後,一陣沉默,最後硬生生憋出四個字:“滿口胡言。”
他這個人經不住逗,随口一兩句打趣,臉頰便悄悄泛紅,由此可知他平時有多正經。
這和謝微雲一點也不一樣。
一想起他,華小滿笑容僵了僵,心裡惴惴不安,隻覺得手心發涼,像是被傳染了一樣。
“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看我們?”
她看向來時的路,幽深的山林小徑野蠻生長着樹,東一棵西一棵,毫無規律。
可看得久了,兩眼發花,每一片陰影處,不禁讓人想起某雙漆黑的眼瞳。
“多慮了。”
“真的沒有嗎。”
華小滿又問了一遍,心裡飄出一陣又一陣不詳的預感。
“嗯。”
陸言之随着她目光再探去一眼,背後空無一人,偶爾刮起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想了想,他慢聲開口:“無妨,我自會與謝公子說清。”
華小滿愣了一下,他怎知她心裡在想什麼……
陸言之突然問:“你很怕他?”
在他面前,小滿時常張牙舞爪,口無遮攔,但在那位身旁,她總是乖巧拘束不少。
華小滿按下心中不安,嘴硬道:“我怕他做什麼。”
即便他知道了,也不會真在意什麼,畢竟她相當于一個保镖。
說話間,她順手将陸言之臉頰旁一縷濕發撩開。
就在這時,背後幽幽飄來一道聲音,鬼魅般回蕩在山林。
“華二小姐。”
“好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