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醫告知,鳴鸾螺不過是尋常療傷器物,較為特殊,勸他不要多思多慮,安心療養,雲海城不能沒有他。
可鳴鸾螺産自重溟海域三萬裡深處,海妖聚集的兇險之境,怎會輕易出現在岸上。
況且,他曾……夢見一女子親手将鳴鸾螺挂在他腰間。
并且親吻他,說會等他回來。
夢境過于真實,仿佛親身經曆,卻始終隔着一層霧,他曾暗中調查此事,但一無所獲。
族中人皆言,他是因傷勢過重生了癔症,才會心神不甯,後來鳴鸾螺異動逐漸停止,他也很少再夢見那位女子。
隻是偶爾想起時,心堵。
如此的話,他便算不上忠誠了。
齊霄微微低頭,轉向身側:“林姑娘。”
“怎麼了?”紅蓋頭之下,一道極其好聽的聲音應他。
“無事。”
半晌,齊霄搖了搖頭。
關于鳴鸾螺的事,他曾告知過林姑娘。
她遠比他想象中豪爽,直言袒露,若是他不願娶,不必忌諱,如實告知她即可,不必編造謊言。
若隻是因為鳴鸾螺之事,她并不介懷,修真界奇聞逸事多不勝數,捕風捉影之事,何須當真。
其實,早在他交代鳴鸾螺之事前,族中長輩早已替他言明情況。
所以隻要他點頭,一切會順利進行。
隻需要他和林姑娘一起走到同心石前,滴血立誓即可,費不了一點時間。
華小滿有一絲擔憂。
崔福透露的秘聞一直盤旋在腦中,導緻她現在一瞧見齊霄,不自覺去猜測謠言的真僞。
謝微雲一直悄無聲息,突然在她耳邊呵了一口氣:“賭不賭?”
二人擠在傘下,他略微低頭,氣息便吹入耳中,激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華小滿抓了抓耳朵:“賭什麼?”
謝微雲一副無聊透頂的樣子,視線沒什麼聚點,朝祈願台瞥去一眼:“賭他們會不會結契。”
在别人大婚之日用這個做賭,心思有點歹毒。
華小滿想也不想:“當然會!”
不管怎麼樣,總不能盼人家不好吧。
謝微雲唇角含笑,似乎能預知未來,語氣笃定:“好,我賭不會。”
他望着她:“他們一定不會結契。”
……她沒答應要和他打賭吧。
而且賭注是什麼,萬一她輸了怎麼辦?
但當望見齊霄和林姑娘距離同心石越來越近時,她更加确信謠言是假的,而謝微雲會輸。
偏偏這時候,烏雲聚集,暴雨忽至。
油紙傘難以抵擋嘈雜紛亂的雨水,衆人偶有抱怨這場雨來得不湊巧,但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提前離開。
淩烈的風刮來,齊霄一身紅色喜服上下翻飛,清俊的面容上,輕輕皺起眉。
他仔細想了想,結契之事……
長老們在台下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在他猶豫之際,語重心長歎了聲,縱使一字未言,卻如說了千言萬語。
即便他不和林氏結親,也萬萬不可和重溟海域的妖有染!
齊霄閉了閉眼,緩慢擡起手指,正要滴血之際,海面驟然掀起萬丈巨浪,嘶鳴聲不絕于耳。
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随後,一道撕心裂肺的呐喊透過厚重海霧,遙遙響起。
“齊霄!”
“你娶她,那我呢?!”
字字泣血,句句錐心。
熟悉的聲音令他心神一震,猝然睜眼,升起的海面之上,一個陌生女子滿身頹然,厲聲诘問他。
他情不自禁捏緊了腰間的鳴鸾螺。
是她。
夢中之事絕非臆想。
在華小滿以為自己百分之九十九能賭赢時,突然爆發異動,重溟海域劇烈一震,她整個人幾乎站不穩。
然後,她就聽到一道陌生而又耳熟的女音。
猛然扭頭,看到海霧慢慢裂開,綻開藍光,一個俏麗的身影浮現面前。
她還沒來得及消化謠言成真一事,在瞥見女子面容時,腦子混亂一片,要炸開一般。
不是,這人好生眼熟。
怎麼和反派的白月光小師妹共用一張臉???
及腰的長發微微卷曲,水藍色長裙飄飄似仙,雙眼如霧,随時含着淚的模樣。
齊二大婚之日,海底突然出現一名女子前來阻止,然後,這人竟然是江婳……
要素過多,她幾乎要理不清。
頓時想到,江婳和齊霄若真有貓膩,這不就意味着,謝微雲早就被綠了。
所以,他們才會在蒼阆山打起來?
但原文不是這樣描述的。
這下,她不僅要擔憂齊霄,猝不及防地還要關懷一下大反派。
短時間内被未婚妻和小師妹綠,謝微雲肯定又陰暗了,她尋思安慰幾句時,耳邊忽然傳來他的低笑。
“華二小姐,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