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淚垂在下巴，像晶瑩剔透的露珠，搖搖欲墜，讓人很想擦去。

華小滿連根手指頭都沒動一下，仰起頭，就和謝微雲漆黑的眼眸對上，無言的沉默蔓延開。

他沒有出聲，甚至眼底的冷漠也所剩無幾，隻是用一種漸漸平淡的情緒看她。

華小滿問：“你、有什麼事嗎？”

冥蝶撲騰翅膀鑽出來，恨不能當嘴替，須腿抓住披風下擺，吃力地往上提去。

能有什麼事，不就是身上有個汩汩冒血的大窟窿。

衣擺拉到一半，謝微雲拂開小火蝶，語調利落：“沒什麼事。”

冥蝶：“……”

華小滿疑神疑鬼打量他一眼，正想說什麼，身後忽然有人叫了她一聲：“小滿。”

陸言之一身白衣沾了污泥，從長街盡頭遙遙走來，她看了一眼，再轉回腦袋時，謝微雲已看向别處。

“小滿，你沒事吧？”

距離産生美這個道理在陸言之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許久不見，他的态度軟了不少。

拉起她手臂檢查了一番，眉峰慢慢松開，帶着一絲關切道：“我找了你很久。”

那夜她消失後，幾乎翻邊整個雲海城都沒能找到人，差點以為她出了什麼意外。

華小滿：“我沒事。”

陸言之“嗯”了一聲，他是後來才發現，她去了海邊，而且和謝微雲一起。

雲海城鬧出這麼大的亂子，的确很讓人驚心動魄，但更令人吃驚的，是這場風波的平息。

幾乎是一瞬間，城中的浪潮與妖力退散，連同潮水一起消失的，還有嘶吼咆哮的海妖。

如此強悍的力量，令人匪夷所思。

他探查過，這股力量的來源并非是雲海城，而是來自海中的一座小島上。

島上隻有小滿、齊三以及謝微雲……

當陸言之提出疑慮之時，華小滿愣了下，她的确沒想過如何解釋這個詭異的現象。

實話實說的話，豈不是要供出反派。

她偷偷瞄了眼過去，謝微雲正懶散靠在殘牆上，兜帽遮住大半張臉，一副沒勁的樣子。

注意到她的分神，陸言之順着目光望去，似乎有話要說：“小滿……”

華小滿斂起目光，拔高音量：“這件事，其實是我做的。”

她把這份無人認領且燙手的功勞認下，陸言之立即否認：“不可能。”

他猶豫一下，才點明：“那股力量裡藏有魔息。”

分明是魔修的手筆，而且是修為極高者，才能短暫凝聚起覆蓋整座雲海城的力量。

啊這…

這人不太好糊弄啊。

“……”

三秒後，華小滿捋了捋頭發，清咳一聲：“是這樣的，我比較博學。”

字面意思，啥都會學，完全不挑。

陸言之豈能輕易糊弄過去，正要開口，華小滿把他話堵住：“比如那個鴛鴦醉，就是我在魔族手冊上學會的。”

怎麼不算博學呢。

陸言之：“……”

“陸師兄，你應該明白它的霸道之處吧？”

這話一出，他果然就不出聲了，這就是用魔法打敗魔法。

華小滿松了口氣，正想和謝微雲邀功請賞時，然後轉頭發現，他帽檐斜起一角，目光陰沉掠來一眼。

這樣的神情，幾乎和書中描述的強取豪奪反派對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