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勁的寒意逼向四周,穿梭在叢林中的霧氣忽地定格,轉瞬間,化成一陣細雨,淅淅瀝瀝落下。
雨打樹葉,輕柔密集的雨聲環繞周身。
華小滿四肢恢複知覺,力氣慢慢回升,試了一下獵魂鞭,發現自己又可以了。
她伸手推了推,示意謝微雲松手,然而禁锢在身上的力道并未消失,仰臉一瞧,就對上一雙不耐的黑瞳。
“怎麼了?”她一臉納悶。
謝微雲:“……”
她用起他來還真是順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能伸又能伸,一點也改不掉用完就丢的習慣。
這樣的小白眼狼,不如丢下算了。
華小滿不知說錯什麼,纏在腰上的手忽地一下勒緊,她整個人向上蹿了下,登時透不過氣。
“他不太好對付,你确定要單獨行動?”
謝微雲低頭,聲音落在耳後,毛絨絨的發絲刮擦她的耳廓,掠起一陣酥麻的癢意。
華小滿忍不住伸手撓了下,好巧不巧,手指戳中兩片冰涼的唇,這下好了,連手指頭也開始泛癢。
好在身後之人沒發脾氣,隻是很輕地笑了聲。
她搓了搓手,本來是很确定要保持距離的,但聽他這麼一恐吓,瞬間懷疑自我。
算了,連反派都表示對方很強,那就是真的強了。
“……單獨行動什麼的太危險,我還是當你的護盾吧。”
她大言不慚地開口,一副舍己為人的語氣,然後十根手指悄悄拽住了一截透着寒意的衣袖。
謝微雲配合她說:“辛苦你了。”
對于謝微雲的出現,慕琢并不感到意外。
從太幽墟逃出的東西,日夜苦受煞火的詛咒,九方鼎的碎片将是它們靈魂唯一的溫床。
隻不過,什麼叫“他的”?
自然是各憑本事,誰搶得過算誰的。
慕琢抽出長刀,通體漆黑的玉刃似凝固的墨,如其主一般,沉靜且隐秘,令人捉摸不透。
墨刃擡起間,一股極強的氣旋割向四周,枝條嘩嘩作響,林梢仿佛蕩開的水波紋,一圈一圈擴散。
綠盈盈的枝葉紛亂落下,的确是不可低估的修為。
在這個修真世界,處處卧虎藏龍,華小滿慶幸自己沒有輕舉妄動,将手指攥得更緊。
謝微雲方寸不亂,雪色披風上下翻飛,稍稍松了點勁,懷裡的人卻緊随其後貼來。
……這人真是全身上下都寫滿“貪生怕死”。
他任由懷裡擠進一團溫軟,擡眸掃向握着黑玉長刀的男人。
罕見。
原來是昆侖黑玉生出的靈魄。
但實在不夠聰明,竟妄想與他争搶,還不夠資格。
刀刃劈來時,水霧濺向兩側,其中一棵樹不幸中招,啪地一聲,粗壯的樹幹自中間裂開。
華小滿首當其沖,吓得半死,眯開一條眼縫,才發覺這股力量逼近時,倏地被一道透明屏障化解。
謝微雲帶着她,位置未挪動分毫,她心髒撲通狂跳,而他從始至終,氣息始終平穩。
擡頭看去,撞進一雙略帶嘲弄的眼眸。
謝微雲敲了下她腦袋:“站好。”
華氏仙府養了十幾年,養出這麼個膽小鬼?
對方才剛出手,她就手忙腳亂縮成一團,相信她能當護盾,死八百回都不止了。
更氣的是,她一臉天真,一本正經慫恿道:“要是打不過,我們就逃吧。”
比這還氣的是,她甚至支了一招:“我給陸師兄傳個信吧。”
“齊鳴夏其實也挺強的。”
“還有祁無劫,他深藏不露……”
是整整三招,從她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令人煩躁。
華小滿提了一連竄的妙計,謝微雲一個也沒有采納,甚至她話沒說完,面前驟然一把焰刃劃過。
謝微雲手握劍鞘,周身一側被橙色的光芒照亮,眼底映有兩點火光。
她默了一下,一臉緊張:“不是,你沒必要逞能的……”
謝微雲手腕一翻,長劍的光芒閃了下她的眼,一股濃濃的威懾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