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
謝微雲話題卻回到盼兒山上,有預感他要說什麼不客氣的話,實際上的确沒放過一個嘲諷的大好機會。
“總不能指望你們幾個。”
“否則,一晚上弄不出什麼名堂。”
末了,他淡笑道:“怕你們合起夥來連累我。”
最後一句将她的話原封不動還了回來,真是小肚雞腸,仇不過夜。
仿佛是被人點着鼻子笑了一通,華小滿下意識想反駁,但腦子裡想不出什麼有信服力的話。
一行人修為不低,絞盡腦汁也沒辦成的事,讓謝微雲順手給解決了,是顯得有點沒面子。
可話說回來,掩人耳目及蒙混過關這種事,這不正好和他專業對口,簡直易如反掌。
華小滿才不和他逞口舌之快,眼眸一彎,順着他的話往下誇。
“所以說,你最棒了。”
誇完人,還嘻嘻笑了兩聲。
謝微雲低頭,盯了她一眼。
她的話總是很輕巧,罵人的話脫口而出,誇人的話信手拈來,喜歡一個人時人盡皆知,該記住的事卻忘得一幹二淨。
過了會,他面無表情擡起手,長指點在她眉心,将其使勁湊過來的臉推回原位。
“巧言令色。”
—
東拉西扯下,節外生了一枝又一枝,七曜宗才舍得将目光從盼兒山挪開。
他們沒有放棄追逐利益,而是發現了更誘人的獵物。
“九方鼎碎片有下落了。”
華知晴沒有閑聊太多,簡單叙述了蠡洲之行的發現,無遮無掩将神器殘片下落告知,最後問了一句:“此事事關重大,郭道友可願同往?”
猝不及防的邀請,郭昊不禁愣了神。
堂堂華氏仙府大小姐、修真界英才榜數一數二的人物,竟主動邀他共事,令人受寵若驚。
但此等好事,怎會平白無故落在七曜宗頭上?
郭昊素來多疑,半信半疑:“此話當真?”
碎片之事七曜宗一直在跟蹤中,但收到的消息不知轉了幾手,各大資深仙門在前,那些心高氣傲的老古董多少瞧不上他們,生怕被七曜宗這後起之秀奪了風頭。
華知晴面色不變,淡聲解釋:“殘片藏在惑心蛾體内,此妖蛾沉潛于蠡洲的枯梅潭,易守難攻,需借貴宗驚雷網一用。”
聽完,郭昊長長“哦”了一聲,原來是有事相求,那就不奇怪了。
他爽快答應:“好說好說。”
天色漸明,暗藍天際裂開一道縫隙,光束穿過層層疊疊的雲層,灑落林梢。
盼兒鎮上下,無不疲憊,冷風吹過的臉上爬滿細紋,一夜過後,衆人恍如隔世。
黑白道服的修士風風火火離開後,百姓沉重的心房得以解脫,小心翼翼松了口氣。
後知後覺,他們臉上露出一點劫後餘生的笑意。
“謝謝各位大俠!”
這句話華小滿幾乎聽了一個早上,華知晴先帶着人去枯梅潭,留她和謝微雲善後。
謝微雲金口難開,和百姓交流的事自然落在她一個人頭上。
二人好不容易将人送回盼兒鎮,鎮上大大小小的人又跟着兩人到了鎮口,千言萬語感激不盡似的。
華小滿手都擺酸了:“好了,快回去吧。”
“如若不是各位相助,盼兒鎮恐不複存在,各位是咱們鎮的再生父母……”
“……”
華小滿真心覺得自己受之有愧,瞧了下身後,謝微雲松松垮垮等在那,臉上寫滿煩躁。
他一向冷言冷語,這種黏黏糊糊的煽情場景與他水火不容似的。
華小滿偏偏往他身上一指:“要謝的話就謝我身後這位,他叫謝微雲,可是幫了大忙。”
謝微雲正在想惑心蛾一事。
忽地一大片影子閃過,擡頭一掃,面前站着一群人,哆哆嗦嗦不敢上前,欲言又止。
他不理,剛移開目光衆人視線紛紛掃了過來,随即沒情沒緒道:“有事?”
從這些修士踏入盼兒鎮起,衆人便知人群中那位一身白披風的男子不好惹,甚至不合群,幾乎不與旁人交談。
偶爾與其對視一眼,幾乎要被他直白冷冽的目光吓得魂飛魄散。
不是對這人有偏見,而是這位姓謝的修士身上正義之氣确實要淡些。
但衆人仍隔着一段距離躬身道謝:“謝謝……謝謝謝大俠。”
好端端一句話,聽着有些磕巴,謝微雲懷疑這群人是不是咬到舌頭了。
他幾乎是懶得開口,沒什麼起伏“哦”了一聲,冷淡如水。
轉身要走之際,一道稚氣未脫的聲音喊道:“大哥哥。”
謝微雲沒有回頭,也沒心思應付這些小毛孩,接着蹬蹬蹬聲響起,一個小女孩繞到了面前。
“給你。”喜寶雙手舉過頭頂,握着一個毛絨絨的野桃子。
謝微雲瞥了眼泛青的桃子,尋思八成是下山時随手在路上摘的,他抱起雙手,沒有要接的意思。
喜寶手臂不穩,手都擡酸了,華小滿隻好替他接過,然而桃子剛到手,就聽見她小聲喚了句:“娘……娘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