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小滿此刻最聽不得渡氣二字，她連正視謝微雲的勇氣也沒有，心裡一陣虛，連話音都輕飄。

“先從這出去吧。”她含糊不清說。

總之想要快速跳過這個話茬，最好兩人能莫名其妙失憶一下。

随着意識越發清晰，鏽住的大腦飛速運轉，忽然想到個事。

她會被逼成這樣，還不是謝微雲鬧的。

是他，先裝不認識她的，和惑心蛾站在一邊，裝那麼像，愣是一點也沒瞧出是在上演無間道。

搞得她真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心裡苦了好一會，精神嚴重受損，因而做出一點有違常理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于是，她很自然把鍋甩給了謝微雲。

“反正，這事賴你。”

對，就怪他。

本來她活得好好的，一定能撐到離開這。

所以他沒了避水珠，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謝微雲朝角落走去，光線逐漸擋住，牆角暗了暗，散滿的聲音傳來：“好，賴我。”

“……”

他這麼輕易認錯倒是讓華小滿意外，這就認錯了？

算了，看在對方如此誠懇的份上，勉為其難給他渡上三兩口也不是不可以。

謝微雲停在兩步距離，盯着她幹幹淨淨仿若失去記憶的臉，用一種強調語氣說：“但你用完就扔的習慣可不太好。”

“什麼用完就扔？”華小滿下意識回。

擡起頭時，就迎上謝微雲的臉，但注意力一下子被下半部分吸引過去。

在黑白分明的顔色中，他的雙唇尤為明顯，似乎沒那麼腫了，但殘留的一丁點血迹還沒擦掉，一眼就能瞧出有問題。

華小滿自然知曉問題出在哪，她很想把那點礙事的痕迹抹去，不然總在提醒什麼似的，時時刻刻讓人窘迫。

但無論如何，她也無法心平氣和再對謝微雲動手。

索性不看面前這個人，也不去看他的嘴。

“走了。”謝微雲看着她臉色一點一點恢複正常，慢慢轉過身。

華小滿點點頭：“哦。”

謝微雲突然回頭：“反了。”

華小滿擡起臉，才發現正前方是一堵牆，差點撞上，于是原地掉了個頭，盯着腳下的路走。

謝微雲意味不明地嗤了聲，她假裝沒聽到。

路過惑心蛾留下的痕迹時，華小滿問了句這大妖死透了沒，謝微雲說沒有，她暗自歎了口氣。

斬草不除根，必後患無窮啊。

她回頭多瞧了幾眼，發現污血四周殘留閃閃發光的沙礫，是惑心蛾雙翅上的鱗粉。

謝微雲說，惑心蛾用幻境困住了所有人，在場沒一個不中招的，所聞到的特殊香味也是緻幻的迷香。

華小滿邊聽邊思索，難怪她每次一嗅到香味，畫風就開始瘋癫，那幾個人原來……

謝微雲冷不丁開口：“所以，你見到了什麼。”

對上他一雙黑眸時，華小滿沒來由的心虛，心髒仿佛被用力攥住，有點喘不過氣。

她緩緩吐出一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