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雲睨向她，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定，半歪着腦袋，似乎在欣賞她臉上情緒。

毫無疑問，華小滿的擔憂是藏不住的。

手指揪着衣袖，眉頭輕輕皺起，有一點無所适從，表情肉眼可見一點點糟糕，沒了反抗的鬥志。

那陣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因為她明白，這件事不同以往。

倘若是真的，那麼她的敵人遠不止謝微雲，可以是華知晴，也可以是陸言之，甚至是郭昊……

在這世上任何一個生靈，都有足夠理由讨伐她、毀滅她，不需要多餘的原因，她将面臨孤立無援的局面。

這樣的話，她還是現在開始逃比較好。

華小滿神思飄到天邊去了，心裡沒底，思緒也亂成一團，臉頰忽地一涼，謝微雲掐了她一下，帶點懲罰性。

他俯下身：“你還真是好騙。”

“嗯？”

“它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謝微雲将她堵在石壁與身前，戲谑開嗓，每說一個字就靠近一分：“它還說你喜歡我，我要信嗎？”

“……”

距離越逼越近，華小滿隻要一擡眸，他的臉龐便會清晰躍入眼底，蘊着不容忽視的壓迫。

一個接一個字砸過來，她側過身子，避開他的視線，搓着衣角的手指抓住石壁，恨不得摳出條石縫立馬鑽進去。

不是。

有這樣寬慰人的嗎。

大蛾都翹辮子了，怎麼還提這件事。

如雨絲一樣冰涼綿密的氣息落在頭頂，發梢刮過眼簾，華小滿臉癢癢的，瘋狂眨眼。

她擦着石面下滑，快縮成一個球。

這樣的感覺，和遭受審判别無二緻，對方的一言一行，甚至一個眼神都是酷刑，攪得她六神無主，如臨逼供。

聳立的石山與水草圍成隐蔽的角落，隔絕不遠處的雜音，卻也過分安靜。

謝微雲：“怎麼不說話？”

“……”

華小滿覺得在心裡說了一萬個字，但沒發出一個音節。

腦子遲鈍轉了一圈，她都快忘記自己要問什麼了，心裡一團亂麻。

謝微雲随她彎腰，在面前蹲下，手撐着臉看向她：“要不要信？”

兩個人從上到下，連根頭發絲也沒沾上，華小滿卻有一股被包圍的感覺，吸進的空氣仿佛是對方呼出來的。

她垂下腦袋，一股好煩的念頭上湧，暴躁開口：“你愛信不信。”

默了一瞬，謝微雲低低笑開。

“我在問你。”他氣定神閑解釋。

問她，對于惑心蛾的那番“神鼎”言論是否還在意或相信，而不是問别的。

華小滿一噎，想了又想憋出一句：“怪你，你不說清楚。”

“好，怪我。”

謝微雲臉上笑意散漫：“不過我有問過你的，沒聽到嗎。”

華小滿沉思，好像是有這麼個事，但她滿腦子想的是另一句話，壓根沒心情聽他在說什麼。

總之，就是怪他。

見她要把自己縮進土裡了，謝微雲伸手，正要說什麼，人群中倏然傳出一聲驚呼。

“找到了！”

“是！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