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二與華氏的人一點也不相似，貪玩愛鬧，從不是省油的燈，毫無大宗門小姐的端莊，反而似從未受過約束的野孩子。

其身上卑劣的血，定是随其母，一滴墨染黑了整池水。

在暗地裡，華二沒少幹過“好事”，若是聽到有人議論謝微雲是非或使絆子，鞭子二話不說抽過去。

當時華氏正盛，她頂着二小姐頭銜，身份貴重，衆人隻好咬牙忍下。

她今日這股護着謝微雲的姿态與從前一般無二，衆人才醒悟，并非華二忽然在意起謝微雲，而是她一直如此。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她舍命相護的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宗門叛徒。

不過如今的謝微雲，華二也算夠得上，兩人站在一起，誰也别嫌誰，都稱不上什麼好東西。

華小滿掃過密密麻麻的面孔，從那些散發怒意的目光中感受到，她好似和謝微雲一起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煞火從天而降，繞過二人墜在地上後燙出烏黑的洞，逐漸連成一片火海。

此時有一股末日降臨的颠狂感，目光如風刃在耳畔呼嘯而過，世界仿佛颠倒，随時将人拽入地獄。

似乎要死了。

華小滿收攏手臂，圈住謝微雲的腰身，兩人緊緊貼在一起，似乎在這場災難中，隻有他們兩個相依為命。

但她卻不覺得慘。

反而有種心安的踏實感。

好似她天然就該站在謝微雲這邊。

高喊聲極其刺耳，各色法器令人眼花缭亂，如大山傾塌而來，卻定格在某個瞬間。

随即此起彼伏的折斷聲傳出，碎片嘩啦啦落下，還未觸及地面就被熔化。

再往前踏出一步的人，鞋尖、衣擺以及發絲悉數被煞火灼噬，身上的熱汗瞬間蒸發。

他們終是沒再靠近，排成一條戰線嚴防死守。

方才一刹那，華小滿閉上了眼，睫毛顫動，再睜眼時，謝微雲正看着她。

他雙眸的火焰赤色還未退去，情緒似乎很濃，卻讓人讀不懂。

“害怕嗎。”

他連聲音也帶了絲嘶啞，仿佛澄澈的溪流逐漸幹涸。

華小滿正想否認，頭頂又落下幾個字：“怕也來不及了。”

謝微雲擡手捏了把她的臉，如以往一樣，帶着明晃晃的懲罰，用了點力，會讓她疼，但又能接受。

他松開手：“再抱緊點。”

華小滿大腦沒怎麼思考，隻是依言照做，下一瞬蓦地地動山搖，地上裂開深邃的縫隙。

即将墜入刹那，一陣熱風掃來，瑰麗的蝶翅在眼前展開，謝微雲攬住她縱身躍了上去。

滾了幾個圈後，華小滿在謝微雲懷裡擡起頭，呆呆地望着他。

好似第一次見他那樣，轉不開眼。

不，她說的第一次，不是指七曜宗審判台那次。

而是很久很久之前，她随華掌門拜訪七曜宗時，在後山叢林掩映的白玉欄杆上，見到一個身穿審美一般的宗服，但臉俊到沒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