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蓮的神色暗了暗,低聲道:“……不可逆的永久性傷害。到現在為止,也沒人能奈何他。”但很快就不是了。
“呵。”甚爾嗤笑一聲,勾着嘲諷的笑容,語帶不屑的說着:“這種人,也就隻能在小孩面前稱大王。”
說着,他把手搭着伊源優肩,教育道:“你以前沒上過學沒遇過,但如果現在遇到這種老師,不要想着硬杠,打給我或你媽,等人來齊了再一起‘談’,懂嗎?”
雨宮蓮看伊源優面對這個話題懵懂的表情,心情也有點複雜。
甚爾繼續說了起來:“學校就相當于一個小型社會,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單純。”
“這種事情在學校,尤其是在私立學校,為了留住名牌教師,任由其欺壓學生的事不再少數。”雨宮蓮也低聲說着。
“這種事情一直存在。”甚爾單手撐在桌上,托着腮說道:“現在我不知道,但放在二十二年前,要是學生被老師欺壓了,就算是人盡皆知了,也沒有人會罵那個老師,還會檢讨學生是不是有點問題,為什麼老師隻針對他。”
雨宮蓮敏銳的察覺甚爾的措辭怪怪的,但沒說什麼,隻是附和着補充:“現在雖然資訊發達,流通容易,但是如果上層站在加害者一邊,輿論也很難向着受害者。”
兩人一言一語的舉着例子,而伊源優愣着,說不出話來。
她在高中以前沒有上過學,對于學校的印象僅來自于她目前在遠月見到的一切,以及過去看的一些文學作品或電視劇。
在她的印象中,學校應該是一個懷抱着青春、熱血、夢想、友誼、努力的地方。
人們在那裡汲取知識,遇見不同的人,一同追着不同的夢,卻同樣努力的去塗抹自己的青春。
可是現在有人告訴她,并不是完全如此。
學校不是一個完全的淨土。
被她認為是隻存在制度特殊的遠月的上下級差異、高層濫用特權的行為,在其他學校也并不罕見,隻是多或少的差别。
甚爾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轉向雨宮蓮問道:“是不是一下跟她講太多了?
“重構世界觀需要一點時間。”雨宮蓮眼中雖然也有些擔憂,但是他已經看過太多因為對此概念不深而吃虧的例子了,就連他自己……想及此,他握着湯匙的手緊了緊,“不過早晚得要知道的。”
知道世界沒有她想得那麼單純。
甚爾也同意。
甚至就連加茂螢或許也覺得,伊源優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太過表面。
前一晚和加茂螢通話時,在伊源優離開後,加茂螢給他說了不少伊源優的事。
出身不好,父母是罪犯,因為父母行為造成的順向失憶症讓她長年處于精神狀态極差的情況。
十六歲才第一次踏入學校,認識的人也是這兩個月才多起來。可以說在三月以前,伊源優生命中幾乎隻存在三個人——她那對生父生母,養母加茂螢。
她不是沒有見過世界的陰暗面,如她的原生家庭,雖然當時年紀還小,但對她的影響極深。
可是長年待在加茂螢塑造的保護圈内讓她喪失了一些基本的認知,也讓她下意識的不斷将世界往美好的方向塑造,即便是對于認識不久的人也能輕易寄予信任感,若不是運氣好,這下都不知道被生活的暴力毆打過幾回了。
加茂螢不知道從何開始教她,所以拜托了在她身邊的甚爾。
但可見伊源優的接受速度還是挺快的,在摩爾加納沒忍住要探抓碰碰她前就回過了神來,“這種事情沒辦法解決嗎……”
“如果你說的是已知的個案,那當然可以,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甚爾把手挽緊,湊近了她一些,溫熱的吐息落在她耳邊,清晰的吐字一字一句敲打在她的心上:“因為對付這種濫用權力的人往往需要的是比他更大的權力——”
“如果你說的是這種風氣……”雨宮蓮接過話頭,神情複雜:“除非再無大小、長幼、先後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