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一郎的記憶裡,當時的朝陽都還沒有桌子高。踮腳擡起頭說話時,看起來乖巧,但比初見時多流露了幾分孩子的稚氣。
“我很開心!”
後來每次到那個孤兒院,城一郎的身後都會墜着一條小尾巴。
還沒調理台高就想拿菜刀了,穿小件圍裙也顯得太松太垮。平常看着懂事,但料理時就跟他家裡那個廚房小霸王一個樣,可是又特别容易開心。
隻是帶他去了市場,他就能開心到腳步都是輕飄飄的,像馬上要暈過去一樣。
在城一郎眼裡都隻是小事的事情,到了才波朝陽那,似乎就變得彌足珍貴起來,因此他會萬分珍惜每一次的新體驗。
城一郎知道他喜歡料理,便去拜托了鎮上的一個友人收朝陽作廚房見習。
他的表現出乎了包括城一郎在内所有人的預料。
也是如此,城一郎才會發現朝陽在料理上獨一份的天賦和興趣。
朝陽對着精進料理有種特别的執着,那種程度的執着城一郎在那之前隻在一個人身上見過。
才波城一郎給他提供的教育并不是遠月那樣經過系統化的教育,隻是一道道料理,把朝陽想知道的都告訴他。
才波朝陽的天賦體現在他料理的高穩定性和理解力,即使城一郎隻是口述了一次某道料理或某個食材的特性,他就能将新知與自己所知結合,融會貫通的做出相同的料理。
甚至偶爾還會出現連城一郎都經驗的料理。
還有一點有趣的就是……
朝陽喜歡追問城一郎每一道料理的細節,而追問時的神态像極了他的某位學弟。
“請全部告訴我吧,才波前輩,我會好好聆聽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的料理再更精進!我想知道!”
人的一生中,遇見這麼相同的兩個人,也算是一種奇遇吧。
才波朝□□備着在料理界登頂的一流天賦,這種天賦甚至能與城一郎眼裡的“神之舌”比拟。
但是,如果朝陽的眼光隻局限在城一郎的料理身上,那是遠遠不夠的。
他需要看看其他人,看看這個世界。
知道了世界的偉大,才能理解自己的渺小。滿招損,謙受益。
城一郎遺憾過,沒有在妻子還在時,帶朝陽一起回日本。
妻子是個感性又溫暖的人,第一次聽他提起朝陽時,她就想跟着城一郎一起去見朝陽。無奈她有着天生的心髒病,不能坐長途飛機。
她說過,好想親自為朝陽做一頓飯。
而跨國收養程序複雜,妻子無法親自到場,城一郎也沒辦法将朝陽帶回,隻能認養他,提供他就學和生活的經濟支持。
不過,城一郎想,隻要等朝陽大一點,他們也一定能見面的。
可是……
妻子病情惡化得猝不及防。他跟創真都沒想到,這麼早就要跟她告别。
城一郎隻來得及陪她走最後一段路。
那年朝陽十五歲。
城一郎得長居日本照顧創真,不再能固定來見朝陽。
不過,十五歲,也正是城一郎認為他最好的成長時期。就像在遠月時的他,甚至比他更好……
談起自己被才波朝陽打敗的那一戰,城一郎的眼裡并沒有什麼懊悔或憤怒。
與之相反的是……
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