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加列道,TP獨棟公寓的衛生間内。
一隻虛弱無力的手,搭在智能馬桶的電子版上。手指随着主人的呼吸,緩慢起伏着,像一隻僅剩1%電量的玩偶,需要稍稍充電,才能重新啟動。
不一會兒,充好電的玩偶突然用力,按下沖水按鈕。
“咕噜噜”的一聲,白色馬桶内,卷起一道漩渦,把藥物帶來的副作用,還有黎落的怨氣,一股腦全部帶走。
那隻手完成任務後,陡然滑落。黎落靠着鋪了墨綠色羽毛磚的牆,眼尾泛紅像畫了一個桃花妝。薄薄的嘴唇微張,虛弱地喘息着。
絲綢睡袍因為歪扭的坐姿,從一邊肩上滑落,露出明顯的鎖骨和光滑的皮膚。睡袍的系帶散開,下擺的布料把關鍵點虛虛蓋着。但蓋不住修長的雙腿,隻能任由它們無力落在地闆上。
場面雖然狼狽,任誰看見都覺得美。
“嗡嗡嗡……”
落在身旁的手機連續震動,提醒他遠程監控的攝像範圍内有人進入。
他一手按在馬桶蓋上,用力把自己撐起。整理好淩亂的睡袍,手扶着墨綠色的牆,慢慢踱步走出衛生間。
此時,客廳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其中一個監控的畫面。畫面來自:安心保險的儲存室。
監控是昨天在保險公司時,他特意留下的。
儲存室内站着一個中年男人,他對着室内的監控裝備一番操作,把紅外線等防盜設施解開。但這人不是李瑜,估計是保險公司的副總。
中年男人操作結束後,做個了邀請的動作,緊接着,黎升進入監控範圍。黎升身邊還跟着一個身材高大,頭戴漁夫帽的男人。
保險公司挾持人質事件,上了當天的港城新聞。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也拍不到疑犯的臉,但足以引起轟動。
事件發生後,保險公司的員工第一時間通知了黎升。并且一再确認投保的标的物全部安全。
但黎升似乎并不放心,第二天早上,他便到保險公司走一趟,想親眼确認。
“黎先生,請不要觸碰珠寶,煙感系統還沒關閉。”那位副總溫馨提醒道。
黎升那隻懸在珠寶上方的手,尴尬落下。眼神露出不信任:“我聽說,昨天那個瘋子進來過。”
副總如實回答:“确實,但她隻是讓人質打開門,進來看了看珠寶。人質是我們的員工,他可以作證。也可以把調監控給你看。”
“安全起見,我們稍後會找鑒定專家,對這批珠寶的真僞重新鑒定。”
說完,把原來的保險标的物清單,禮貌地遞到黎升手上。
黎升垂眸掃了一眼,這些東西他看不懂,直接轉交給身後那位戴漁夫帽的,吩咐道:“你看看。”
漁夫帽非常靠譜,接過那疊清單,對應面前的實物珠寶,逐一确認。在看見那條“月女王鑽石項鍊”時,停留時間特别久,最後,才把清單遞回副總手裡。
跟黎升對了一個眼神,表示沒問題。
黎升雙手插兜,上下打量着這個儲存室,覺得這裡的安保措施簡陋得不如自己家。
他語氣不太友好,說道:“陳副總,一個神經病,聽說還是女的。就能把你們這裡搞得天翻地覆。看來,這裡的安保系統很堪憂啊。”
“雖然,東西丢了,也是你們保險公司賠,但我投保的目的,是投個安心,不是來騙保金。”
“所以……我的東西,放這裡真的安全嗎?”
陳副總對黎升的責問,早有準備,他的态度非常卑微:“流程上,今天晚上,第三方公司就要把标的物轉送到專業安保倉庫。隻是沒想到,還沒轉送就遇到挾持人質事件。”
“請放心,等做完鑒定,最快明天晚上,就會轉移到安保倉庫。我們的安保倉庫在地下室,恒溫恒濕,四道鐵閘門,24小時有人把守。軍隊都未必能攻破。肯定安全的。”
黎升這才松一口氣,語氣依然冰冷:“那就好。今天就到這裡,我們先走。”
黎升帶着漁夫帽走出儲存室時,黎落快速按了暫停鍵,他把監控畫面放到最大。
普通監控攝像會削弱顔色,他買的微型監控雖然迷你,但攝像像素很高,顔色能拍出八成,算是非常清晰。
畫面放大後,黎升在漁夫帽的側面碎發,看到一抹藍——閃電藍。
……
李瑜辦公室内,他對面坐着“戲瘾”大犯的陳警官,陳嘉良。
他翹着二郎腿,雙手優雅地搭在膝蓋上,想要揣摩昨天“王小姐”的姿态。讓案件重演,企圖激發李瑜對昨天的記憶。
“我是王小姐,昨天跟你聯系過。”
李瑜無奈地抓了抓頭發。作為一名金融服務工作人員,他的耐心向來足夠。但面對陳嘉良惡俗的演繹,以及半強迫性質問,讓他不厭其煩。
坦白說,昨天那位“王小姐”的動作,還真沒有他那麼做作。
他難得暴躁:“陳警官,流程上,我昨天已經錄了幾小時口供了,剛剛也非常配合您,把該演的都演了一遍。實在想不出其他了……”
“我還有工作要處理,要賺錢的。你一直問,一直問,我很難做。”
陳嘉良慢慢放下二郎腿,完全接收到對方耐心告罄。
他帶着笑臉起身,叮囑着:“那好吧,李先生,萬一你想到任何一點對方的線索……哪怕隻是一個動作,一個微笑,随時跟我聯系。這是我的電話。”
李瑜一邊接過他的名片,便無情地把他推出辦公室,嘴上說:“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