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繼續道:“他們的李隊長雇傭兵出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如果閃電選擇在半路明搶,跟李隊打正面,那肯定是打不過的。”
“更别說,容易引起警方注意。所以,閃電絕對不會明着來,100%玩陰的。”
“如果要避免正面沖突,閃電大概率等這批珠寶抵達美術館後,在提前掌控安保和監控的情況下,在保镖們自信以為萬無一失的時候把項鍊偷走。最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偷運出場館。”
陳嘉良的手指在畫冊上點了點,繼續提出假設:“他會不會,在珠寶抵達美術館,以及布展之前動手?”
為了儲存展品,美術館内部也有安保級别相當高的儲藏室。
黎落思考片刻,語氣并不笃定:“珠寶到美術館後,估計隻會短暫停留,很快就要被拿到内室展覽。”
“除非黎升把美術館的儲藏室都買通了,否則,隻要有李隊那群保镖貼身看着珠寶,他下手的機會依然很難。”
……
黎落和陳嘉良後背靠着牆,有一句沒一句地推理着。天色也慢慢暗了,美術館内響起雙語廣播。禮貌地提醒遊客閉館時間即将到來。
按照黎落的分析,閃電的作案時間,更有可能在晚會現場。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熱鬧的飯局。制造騷動,從而把珠寶據為己有。
問題是,3号展廳這樣的結構,除了從員工通過逃走,并無二法。閃電真是這樣打算嘛?
美術館的閉館廣播短暫結束,展廳内再次恢複安靜。這時夕陽已經完全落入海中。黑暗的展廳内,他們隻能靠微弱的月色,看清彼此的面容。
陳嘉良問:“如果你是閃電,打算怎麼偷?”
黎落警惕地反問:“陳嘉良,你不是在釣魚執法吧?”
陳嘉良的頭偏向他,輕笑:“講道理,我們兩之間,到底誰釣誰?”
“我純粹想從你的角度,揣摩下閃電的意圖。”
黎落“哼”輕笑着:“也對,畢竟,我跟閃電的腦回路比較像。”
這很像陳嘉良會說的話,但這話從黎落嘴裡說出,并不讓他有絲毫認同。興許,他沒意識到,自己内心深處,并不希望把黎落跟閃電劃歸為同一類人。
陳嘉良裝着無辜:“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黎落睨着陳嘉良,想說什麼,又停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他擡頭看着展廳的天花闆,目光頓住,手肘撞着陳嘉良的:“我覺得,閃電可能會從上面入手。”
……
天花闆,其實是黎落的慣用手段。第一次從天台逃脫,第二次引陳嘉良上通風口,都是利用了被包裹在天花闆内的夾層,既能掩人耳目,又能來去自如。
但,3号展廳并沒有做天花闆。它隻依靠鐵架支撐,也就是說,哪怕閃電打算藏身在架子上伺機行動。也絕不可能逃過現場衆多保镖的目光。
陳嘉良思來想去,沒結果,隻能請教現場唯一的觀衆:黎落。
“從上面……真的可以?就算監控被調整了角度發現不了,下面的保镖也不瞎,更何況有我們呢?”
黎落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居然有些得意:“這你就不懂了吧。”
“你剛剛的說法,是假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上面看,那就算是蟻人也會被發現。”
“但如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更重要的事情吸引,那不就有機可乘了?”
陳嘉良“啊……”了聲,恍然大悟:“障眼法。”
場館内的廣播聲陸續響了兩次,空蕩的展廳已經黑透了,熱鬧的美術館變得荒涼。
黎落和陳嘉良在這方黑暗的角落裡,有一句沒一句低聲聊着,偏偏誰都沒開口說離開。
直到廣播的電流聲停止,門外走廊傳來穩重的腳步聲,其中混雜着金屬碰撞的沙沙聲,聽着像鑰匙。
估計是美術館的保安大叔,過來清場和鎖門的。
腳步聲和鑰匙聲在走廊回蕩,像極了挂着鈴铛的貓,随時彙報着他的方位。聲音越來越近,讓人有一種身陷恐怖片,怪物步步逼近的錯覺。
終于,陳嘉良的手肘碰了碰黎落,目光看向無邊的黑暗。
他問:“走嗎?”
黎落沉默片刻,突然揚起嘴角,眼睛在黑夜裡依然很亮,他擡頭看着陳嘉良,幹脆道:“走。”
保安大叔拿着強光手電筒,站在3号展廳門口,來回掃視。除了早就安排好的圓桌,一切都很正常。
他從前門走到後門,腰間鑰匙的“沙沙”聲,也從前門響到後門。燈光落在後門上,門像被風吹過,又像被誰推了一下,晃晃蕩蕩的。
保安覺得奇怪,手電筒朝密封的落地窗照了照,對搖晃的門啧啧稱奇:“哪兒來的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