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波羅浏覽組織在羅馬那邊的擴張報告時,你推開了書房的房門。
他下意識将界面關掉,擡眼看向你,即使已經掩飾過,但男人的語氣中仍然帶有一絲不悅:“怎麼了?我想這個時候你該躺在床上了吧。”
你躲在門後瑟縮一下,鼓起勇氣似的小心翼翼地說:“我可以在書房睡覺嗎……?”
顯然書房并沒有可以讓你睡覺的地方,迪亞波羅刻薄地說:“難道你想睡在書櫃嗎?”
你呆呆地看了一眼書櫃,恐怕隻有把你切成小塊才能塞進那些格子裡,你懷疑這是黑手黨的某種暗示。
這時,迪亞波羅也終于意識到他的态度有些過于惡劣了,這并不利于他引誘你——你這樣的孩子是很好欺騙的,你和托比歐那可笑的過家家讓他知道你也不過是個缺乏關心的小孩。這一套他已經非常熟練了,隻要像對待托比歐一樣哄騙你,你很快就會乖乖聽話,把他當作救贖一樣虔誠擁護。
這個狡猾的男人裝模作樣地,變換了語氣:“我是說,這裡沒有你可以睡覺的地方,真拿你沒辦法 ,到我身邊來吧。”
……?
你不明白他的意思,幾乎以為是你聽錯了。其實你隻是想過來演戲演全套,免得迪亞波羅又抓住某個破綻對你起疑罷了。
在你的劇本裡你應該會被迪亞波羅呵斥出去,然後“不情願”地回去卧室睡覺才對,可他為什麼突然換了一副面孔,好像他是個親切的,疼愛孩子的人似的。
這并不好笑,他對親生孩子的态度可與這截然不同。
不過,這一周目的迪亞波羅似乎從一開始就很不對勁,難道接近托比歐會産生這麼大的影響嗎?
你抿着嘴,乖乖朝男人走去,隻是你走得很慢,小心地将自己的視線集中在手指揪着的一小塊布料上,免得看到電腦屏幕上不該看到的東西。
迪亞波羅忽然拉起了你的手:“真涼,你很冷嗎?可憐的孩子。”他歎息一聲,在你不知道如何回應的時候,将你抱起來放在腿上。
顯然迪亞波羅不認識你這樣年紀的女孩,這個姿勢比起抱小妹妹小侄女,更像是抱情人。你尴尬地聞到他身上略微刺激的煙絲味,鼻子發癢想打個噴嚏,但你強忍住了,隻是身體因此抖了一下。
迪亞波羅把這當作你害怕他的表現。
但他并不感到意外,他已經習慣了别人的恐懼,你越害怕他,越努力克制這份恐懼靠近他,反而越愉悅他。
沉默的空氣裡迪亞波羅低低地笑了一聲:“難道我可愛的托比歐在你面前把我描述得很可怕嗎?”
還用描述嗎?你本來就很可怕。你一邊腹诽一邊小聲回答:“當然沒有,托比歐很崇拜您,也很聽您的話。”
“别急着為他解釋,我不是在怪罪他。我當然了解托比歐是多好的孩子,托比歐沒有父母,一直呆在我身邊,和我的孩子一樣。”迪亞波羅的語氣一轉,抱怨似的說,“你不知道他為了你給我添了多少麻煩。”男人故意在你面前調出了他發給波爾波的郵件。
你隻好順着他的意思感激地說:“原來都是您幫我安排的……”
可是要不是他,你也不用加入□□吧。
“托比歐是個善良的男孩,既然他決定幫助你,我會把你當托比歐的妹妹看待的。”
“可是我比托比歐大,boss。”你本能地糾正他。
“是嗎,但我覺得你的年紀更小。”迪亞波羅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但是,但是托比歐也……”
“你更像妹妹。”
“……”你緊緊閉上嘴巴。
迪亞波羅的聲音還是笑着的,你知道這是他面對你的僞裝,即使你不明白為什麼,但顯然,他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不會突然地撕下僞裝。
可你還是因為他身上驟然變得恐怖的氣氛出了一點冷汗。
像一片迷霧,虛幻,輕薄,但反應過來你的衣袖已經被沾濕。
這是一個服從性測試。即使迪亞波羅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點,但他自然地就這樣做了,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忤逆他。
你最後怯懦地說:“好的,boss。”
“乖孩子。”
空氣中那股可怕的壓力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你一下子卸了力,虛弱地靠在迪亞波羅胸口。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安撫似的拍了拍你:“睡吧。”
……你終于反應過來,迪亞波羅要你走近他的意思是,這裡沒有地方給你睡覺,所以他大發慈悲讓你睡在他懷裡?
你現在确認了迪亞波羅似乎也沒有什麼常識,在他看來這是對你勉為其難的施舍,可實際上如果是正常的女孩子早就驚恐地奪門而出了。
你也很驚恐,但你沒有選擇。
你隻能僵硬地蜷在迪亞波羅懷裡,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倒黴的是,你從昨天到今天睡得實在太久,更不用說你可差點死在迪亞波羅手上,你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的。迪亞波羅顯然也察覺到你的身體遲遲無法放松,他幾乎有些不耐煩了,這使他沒辦法好好工作,隻能佯裝着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男人敲擊鍵盤的節奏越來越雜亂,你的神經緊繃,在他發作之前忽然福至心靈,可憐巴巴地說:“對不起,boss,我可能,我可能睡不着。”
你軟綿綿的聲音一下子把将迪亞波羅的怒火堵了回去,他總不能對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孩發火,這樣你會更不信任他。男人沉默了一下,忍住不耐:“沒關系,發生了你無法理解的事,你太緊張,這是情有可原的。”他的聲音好像他是個富有同情心的男人,“我來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
你眨了眨眼,不知道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有一個男孩,他在母親的肚皮裡呆了兩年才出生。很神奇吧,像寓言故事的開頭,更奇妙的是,他在母親的子宮中就已經有了記憶。”
但那時他什麼都做不到,像被綁在醫院的束縛床上,無法逃避,無法拒絕,每天每天被迫聽着母親精神錯亂的自言自語。
那個女人實在太吵了,他過早地有了記憶,而最初的記憶盡是些令他惡心的内容。
“有時我懷疑你是否真的愛我?”
“别離開我,我錯了,我隻是……”
“我會聽你的話的!我會去做的!為了你我什麼都會做的!”
“聽我說,我好像懷孕了……我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