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沒有長成殺人工具,而居然和一個真的人類似的,苦惱如何讨好媽媽。
梅洛尼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将昨晚不知不覺睡着,沒有發出去的内容删掉,很快又重新打了一條按下回車。
「你是個殺手,用殺手的方式讨好她吧。」
他滿懷惡意地搗亂,像一個得不到玩具就要把它弄壞的孩子。
對面的回信很快:「殺手的方式?」
這是梅洛尼熟悉的教育流程,他指尖不停:「你的一切都是為了殺人而制造的,沒有比你更厲害的殺手,寶貝。媽媽有讨厭的人嗎?比如搶了她男朋友的漂亮女孩,或者總纏着她的小混混,甚至她看不順眼的陌生人?去殺了他,媽媽會高興的。」
「不,對媽媽來說沒有這樣的人。」傑努伊諾平靜地思考着梅洛尼的話,你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似乎你從不讨厭誰,但同樣你也從不喜歡誰,你隻是被動地接受,無論别人給你的是什麼。
「好的,我明白了。」梅洛尼諷刺地扯了扯嘴角,看來那個女人是個乖乖女,這也很符合邏輯——什麼樣的女人有什麼樣的孩子,如果是以往他選擇的女人,娃娃臉出生不久就會殺掉她們。
「那麼,換個說法吧,她的生活中有沒有什麼影響她的人?我是說,令她變得不像她自己的人?」也許是嚴厲的父母,也許是她在意的朋友或者戀人,總之,人在社會中是無法避免受到别人的影響的——也就是說一定有這樣的人存在。
果然,「的确,那個男人令媽媽僞裝自己。」對面的回複這樣寫道。梅洛尼惡劣地笑起來,「男人?試着幹掉他,我會幫你的,慢慢來,一定和我保持聯系。」
「謝謝你,梅洛尼,我會的,請為我向媽媽保守秘密。」
這是個奇怪的請求,好像它認為他認識它的母體,甚至覺得他們會見面一樣,梅洛尼搖了搖頭,有時候孩子的想法是非常奇怪的,因為它們還處于學習中,它們對事物的看待方式很微妙。他忽略了這個奇怪的地方,轉而提出了一個他好奇的問題:「你的爸爸是誰?」
「你想聽什麼答案?我覺得這個答案或許不會讓你高興。」
梅洛尼饒有興趣地挑起眉毛,還不等他說些什麼,一行字跳了出來——
「我的父親就是梅洛尼。」
……這的确是個不會讓他高興的答案,梅洛尼險些咬到舌頭。
我?
他心裡已經想過了很多荒唐的答案,也許是霍爾馬吉歐的呢,那家夥的基因很好搞到,或者伊魯索,那個嘴巴一貫很壞的家夥之前嘲笑他的衣服像個魚販版情趣内衣,也許他喝醉了出于報複。
最荒謬不過是隊長的了,後果應該非常麻煩但絕對也很刺激……不如說他非常期待啊。
可是,我?
怎麼會是我?
梅洛尼像陷進漩渦裡一樣重複着這個單詞。
這感覺實在太怪了,但根據這個孩子的表現來看它不會撒謊。
甚至……它和他小時候一樣想要讨好媽媽。
男生額頭滲出冷汗來。
可就算他喝得爛醉甚至磕了藥都絕不會發生這種事,他沒辦法想象自己的□□和别人混在一起。
毫無邏輯的記憶碎片在梅洛尼的腦海不停地閃爍,肮髒的男人和女人,醜陋的皮肉,灰塵,頭發,發黴的地毯,血液,汗液,(),腥的,粘的,溫熱的。
然後他們走向他。
強烈的不适讓他捂着嘴跑出了房間,空蕩蕩的胃實在沒什麼可吐,梅洛尼最後扶着洗手台幹嘔,食道被胃液灼傷。
“喂,你怎麼了?”普羅修特皺着眉敲了敲浴室的門。
那扇斑駁的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梅洛尼的樣子像驚恐發作,他整個人都汗濕了,碧綠的眼睛貓那樣瞪着沒有焦距:“我說不定有精神分裂,普羅。”
“……你說什麼?”普羅修特困惑地看向這個不知道大清早發什麼瘋的同僚,洗手台的自來水嘩嘩地流淌簡直像一條湍急的河,他根本聽不清對方說話。
梅洛尼不得不提高聲音:“我是說,有沒有什麼時候,我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的嗓子啞得像被灌了硫酸,普羅修特先是吓了一跳,然後咧了咧嘴:“哦,當然,之前你有一次穿得像個書呆子似的,不戴手套也不戴眼罩,裝模作樣……”
普羅修特臉上嘲弄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女人從他的記憶裡冒出來,他記得她抱起來的感覺,記得她發梢掃過他指尖的感覺,記得她眼淚蒸發在他胸口的溫度,記得她濕漉漉的眼神令他的心發癢,又悶悶地鈍痛。
他的記憶變成一片迷霧。
他想不起她的樣子,想不起她的聲音,想不起她說了什麼。
最重要的,這是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