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瀝把傘放一邊,笑她:“等下不來你又不樂意。”
小森聳聳肩,剛想給蘇霁一個熊抱,就被宋瀝單手頂住,她沖着宋瀝呲牙咧嘴怪叫一通後,便可憐兮兮地說:“蘇霁姐想我沒?我想死你了。”
“诶诶诶,”宋瀝不樂意,“同樣是七年沒見,怎麼你不跟我說?”
小森撇撇嘴:“誰讓你一聲不吭就走了。”
宋瀝拿出手機把聊天記錄擺了出來,一字一句念道:
“啊啊啊聽說蘇霁姐和你上同一個節目了,感歎号。”
“我同學看了她節目說是她粉絲,我跟她說我認識蘇霁姐她還不信,感歎号感歎号感歎号。”
“什麼時候回來啊,問号,想你了感歎号。”
就連最開始的前綴“啊啊啊”都沒放過。
小森被氣得臉都紅了,她伸出手想奪過手機停止這場羞恥的play,奈何身高不足,她又扯了扯蘇霁姐的衣角。
委屈巴巴地說:“蘇霁姐!你看她!”
蘇霁拍了拍小森的頭,轉而對宋瀝說道:“别欺負小孩。”
宋瀝:“?”
小森:“就是就是!”
宋瀝難以置信:“我怎麼沒見你摸我頭?”
“差不多得了,你們兩個幼稚過頭了吧。”隻聽一聲嬌喝,p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宋瀝,蘇霁,好久不見。”
蘇霁颔首:“好久不見。”
宋瀝挑眉:“好久不見。”
屋内延續極繁主義,鮮豔亮麗的顔色作為整個大廳的主色調,一排排橫列整齊擺放的古籍,多是些樂譜史書,哲學論調。暖黃的燈光慵懶地傾灑着,很均勻。
手工紮染的畫布被精心繪制上繁瑣的蕾絲圖案,紅橙黃綠,雕刻到一半的木樁都被浸上了色,雙魚尾圖騰被平鋪在正中央。
空氣裡懸浮着奇異的香味,宋瀝幾人坐在椅子上,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
阿瑪,鐵塔……都些熟悉的面孔,蘇霁不免放松下來。
宋瀝掃了眼桌上胡亂擺放的古着飾品及手作品,她随意地拾起一件,粗麻繩銜着幾串棕黃的扇形物件,像是塊圓潤的石子。
手一晃,便能聽到清脆的溪流聲響起。
阿瑪看到蘇霁略帶疑惑的目光,便開口解釋道:“這是用印尼黑果種子串起來做成的手搖鈴。”
宋瀝将這搖鈴遞給蘇霁,問:“喜歡嗎?”
蘇霁接過,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隻拎着搖了搖,又用指尖拂了拂。
小森坐在一旁的搖椅上,接話:“我猜蘇霁姐喜歡,而且你裝啥呢,這不是你做的嗎?”
“真的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騙騙自己得了,别把自己也給騙了。”
宋瀝笑了:“難怪我怎麼一看這個就覺得眼熟呢。”
“切!”小森把頭扭到一邊,“不要臉。”
阿瑪搖搖頭,對着蘇霁努了努嘴,兩人相視一笑。
鐵塔和p姐在那聊着天,對于蘇霁的突然拜訪沒有絲毫驚詫,鐵塔把桌上的新奇樂器推了推,給了蘇霁一個小黑色鼓槌。
她也沒有抗拒,輕輕一敲,便聽見悠長的音律揚了出來。
鐵塔有些興奮:“怎麼樣?好聽嗎?這是我從海外淘過來的。”
“好聽,”蘇霁又圍着這個樂器敲了幾次,“難怪了,我從沒見過這個樂器。”
說完,一旁的p姐想是想起來什麼,匆匆忙忙跑到樓上又跑下來。
遞給蘇霁一件古法紮染的紫色長裙,說道:“這裙子的成品一出來我就想到你了,但是那時候你倆都不在,我就想着等你下次來的時候再給你,現在剛好,也算物歸原主。”
蘇霁驚喜地對着p姐說感謝的話,毫不在意地直接套上了,淡藍喇叭袖,深紫褂裙,在這裡的一切穿搭都不算突兀。
她素雅的臉龐微微笑着,轉了個圈,裙邊掀起又落下,宛若潮水。
仿佛一切都沒有變,暖色的燈光,輕柔的奇香,千奇百怪的擺件手作品,不過是擺放的布被歲月染上了色,小孩變成了少女,少女又變成了女人。
音樂,哲理,暢談生命的尺度,那些蘊含在人們骨髓裡的悲痛與幸福,燈光從始至終,都很均勻地飄落。
與窗外的棉雨之間泾渭分明,你主外我主内,外涼内暖,人的軀殼也是這樣。
就像,雖說這房是宋瀝買下來的,但這魂卻是由着阿瑪、p姐她們一同提供的。
至于小森——她是被宋瀝和蘇霁領回這個略顯奇幻的地方來的。
後來被小森稱之為家的,也是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