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面容更為冷淡,姜姮連笑帶哄:“是我說錯話,你可不是廢人。”
“廢人哪有你這樣的?”
“況且,就算沒了本事,你也有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蛋在呢。怎麼算,都稱不上廢人。”
“禍國殃民之姿,幸虧有殿下喜愛,否則,就該被當做妖孽,架在柴火上,燒了才算數。”
辛之聿還是平靜的口吻。
姜姮是有哄人的本事的。
否則,皇帝不會如此溺愛這個女兒,這長生殿内外,也不會如此信服、愛戴她。
隻是看她願意用多少心思而已。
辛之聿冷臉後,這張漂亮臉蛋又生出一種新的風情來,可偏偏眉眼之間,還含着英氣。
姜姮看着,便覺得心曠神怡。
也就願意花更多心思,稍真誠些,去哄他。
倆人鬧了小半日後,來了人尋姜姮。
“殿下,崇德殿處,陸侍郎求見。”
彼時,姜姮正伏在辛之聿身上,又攤開一本《論語》,放在目光可及之處。
她提筆沾墨,正往那一處結實而幹淨的小腹上,寫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筆尖帶着癢意,緩緩而下,辛之聿指尖在忍不住的發顫。
厲聲喝了她:“姜姮!”
“你别亂晃,我快寫好了。”
姜姮壓筆,點了下去,自那日,在車上,以他身軀為絹,作過一畫後,她便尋見了妙趣。
常常拉着他,去做這些“風雅”之事。
隻從前,都是在胸腹之處,點梅花繪蘭草。
也許是今日,這夫子言語,都太過精妙,讓姜姮難以取舍,隻好洋洋灑灑寫了一通。
布滿他上半身還不夠,還有往下繼續書寫的勢頭。
“姜姮!别鬧。”
辛之聿長在葷素不忌的軍營,雖隻愛舞刀弄槍,但也知人事。
他感到體内躁動的熱,于是聲音不自覺就帶了低低的喘。
像一頭獸。
姜姮愣了一下,也看見了那被她無意撩撥起的,原始的喧嚣。
她的筆,停下、猶豫。
辛之聿抓住了她的手,也握住了筆,一雙眸子還是亮的,清明之下有隐約沸騰。
姜姮蹙眉,用力奪筆,卻動不得絲毫。
辛之聿果然算不得廢人。
這世上,沒有力大無窮的廢人。
姜姮耍起了脾氣,薄怒而視。
這時,那傳聲的人,又在屋外高呼了一聲。
“殿下,陸侍郎已到殿内,殿下?”
随之,是幾聲交談。
“殿下是在偏殿嗎?”
“是的吧……我好像是瞧見了。”
“怎麼沒動靜?”
……
“殿下,是想叫他們也欣賞您的大作嗎!”辛之聿憤道。
姜姮思緒略亂,不知不覺,便想到那日馬車上,二人“玩鬧”到最後時,那滿車的荒唐模樣。
淩亂的衣。
纏在一處的身。
滿肌膚的胭脂。
“本宮即刻出來。”姜姮回了一聲後,外邊議論聲小了許多。
她又垂眸,認真望着辛之聿:“你倒是奇怪的很。”
至于,哪裡奇怪,又不明說。
姜姮起身,玉足踩在地面上,翩然而去,不帶走一點旖旎。
辛之聿衣衫不整的在冰涼的地面上躺了許久。
小太監福全走進偏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暧昧的畫面。
他頓了頓,先是将滿地的書卷、文房四寶都撿起收起,放回原處,再換上了新的蠟燭,又退了出去。
再回來時,他手上捧着一盆溫水。
福全将鐵盆放在一旁,打濕帕子再絞幹,上前替辛之聿擦拭。
動作利落又規矩,顯然是習慣了存在于這偏殿處的荒唐。
辛之聿眸子緩緩一動,問:“你知道哪裡有馬嗎?”
福全手不停。
辛之聿勉強做出一個和善的笑:“殿下沒有說過,你不能和我搭話吧?”
福全老實搖頭。
“哪裡有馬?”辛之聿問,意識到自己又做出了以前逼問敵人的模樣,他愣了愣,又擠出了一個不夠真切的笑。
福全懷疑:“你問馬,是為何事?”
那便是有馬廄。
辛之聿笑了笑:“自然是為了讨好殿下,殿下曾說過,愛看我騎射。我要溫習了,再展示給殿下看。”
福全将信将疑,說了個位置。
辛之聿笑得更真切了些。
福全帶着一肚子狐疑,捧着水盆,退出偏殿。
他忽的想起,為何覺得辛之聿奇怪了。
他剛剛這幅姿态。
和姜姮有幾分像,但沒殿下笑得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