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女士将葡萄烤餅放在了普切塔的旁邊。
溫特沃斯理也沒理身後的林客,而是趴下身去,看着面前的葡萄烤餅。
裡面竟然真的有葡萄,而不是葡萄幹!
“現在的時節,怎麼會有葡萄呢?”溫特沃斯問。
“一般來說是沒有的,隻有在九月和十月,葡萄豐收的季節裡,我們才會在烤餅裡加葡萄,”林客先是回答了溫特沃斯的問題,又擡起頭問伊芙琳女士,“您還沒說是誰送來的呢?”
伊芙琳女士打開了一旁的酒櫃,從裡面取出了一瓶酒。
“藍布魯斯科?”溫特沃斯一看見瓶子的樣式,立刻脫口而出了。
“沒錯,這是我們這兒很有名的一種葡萄酒。”伊芙琳女士說。
“嘿!”林客笑起來,“你們有沒有人理理我。”
溫特沃斯大笑起來。
伊芙琳女士也忍俊不禁,回答了林客的問題:“你還記不記得老波本?”
“波本……”林客回憶了一下這個名字,“波本先生?從前在孤兒院裡,給我們修壞了的門鎖的波本先生嗎?”
“對,就是他,也隻有你還會叫他波本先生了,我們都叫他老波本,他前幾年就去世了,但是他的孩子還住在這裡,和我們還是鄰居,今天他們家裡剛從南半球回來,正好帶了葡萄,烤了餅,給我們送來了一半!”伊芙琳女士笑着說。
林客有些驚訝,又有些怅然,說:“波本先生竟然走了,我記得他當年身體可是很好的。”
“再怎麼樣,人也是要老的,總有一天要死,我也差不多啦。”
伊芙琳女士話音剛落,阿徹就從沖進了餐廳裡,死死地抱住了伊芙琳女士的腿,大喊:“你不許這樣說!”
“我哪樣說?”
“你不許說你要……死了,你現在要對天父發誓,說自己剛剛說錯了話,讓天父不要計較。”
“哦,不,小阿徹,你聽我說,”伊芙琳女士蹲下了身體,平視着小阿徹的眼睛,“天父從不能保佑人不死,天父不管這檔子事。祂會聆聽我們的忏悔,讓我們贖罪之後,能夠直升天堂。”
“天堂,不就是要死的意思嗎?”阿徹問。
伊芙琳女士點了點頭。
“那我能和你一起去天堂嗎?”阿徹問。
這句童言無忌的話徹底把伊芙琳女士吓到了,她語氣嚴厲地對阿徹說:“你不要這樣講。你還有好幾十年——一百年可活。”
屋中的氛圍沉重起來,林客站出來說:“伊芙琳女士,小阿徹,我們先吃飯吧,再不吃普切塔就要冷啦。”
幾人在餐桌旁落座,阿徹一開始還有些悶悶不樂,吃掉了一塊葡萄烤餅之後,他便将剛剛的對話抛之腦後。
對三位成年人來說,酒過三巡,氣氛又火熱了起來。
“還沒問你,你喝過藍布魯斯科?這個酒沒那麼有名吧?”林客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折起來搭在了溫特沃斯的椅背上,問。
“喝過一次。我有個朋友嗜酒如命,他最愛墨西哥的科羅娜啤酒,跟着他,我也知道了不少酒的品類。”
溫特沃斯的眼睛被酒液浸得亮亮的,他喝了不少,整個人的反應要比正常狀态下遲鈍。
他說完之後又往嘴裡塞了一口普切塔。
“還沒問,溫特沃斯是做什麼的?”伊芙琳女士喝了一口葡萄酒。
“無業遊民,是個流浪者。”
溫特沃斯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之後,咧開了嘴角,開心地介紹着自己的身份。
伊芙琳女士有些驚訝,她看着林客,發現林客笑着點了點頭。
“沒錯,他是荒原上的流浪者,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剛剛從基石手裡領完了面包。”林客對伊芙琳女士說。
“原來是這樣!我真是沒想到,我還以為艾涯·戴倫會給你介紹一個聯姻對象。”伊芙琳女士說。
猜得真準。林客搖晃着酒杯的手頓住了。
溫特沃斯側過頭去看林客,發現林客把搭在椅背上的手放了下去,又給溫特沃斯端過來了一盤葡萄烤餅。
男孩敏銳地嘗到了示好的意味,大方地吃掉了林客喂過來的烤餅。
“說到她……我是說艾涯·戴倫,她對你好嗎?”伊芙琳女士看着林客的眼睛。
“母親對我很好,”林客回答了伊芙琳女士的問題,“我當初跟着母親回到戴倫山莊之後,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也得到了很好的教育。”
“那就再好不過了。雖然艾涯·戴倫的條件很好,但是我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擔心,總覺得大戶人家指不定有什麼奇怪的癖好——請原諒我這樣說,但是我實在是怕你在那種家裡受委屈。”
伊芙琳女士看着林客,溫柔地說,眼神裡都是止不住的擔心。
“我知道您的心意,我都明白……您放心,這幾十年來,我過得很好。”
溫特沃斯眨了眨眼睛,知道林客絕沒有在撒謊。
他的愛人,隻是還有一些問題沒有想明白而已。
“說到戴倫家主,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溫特沃斯端着酒杯,對伊芙琳女士開了口。
在伊芙琳女士慈祥的目光裡,溫特沃斯借着酒意開了口,問:“她有沒有和您提過,當初她為什麼要收養林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