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千笑冷着臉,看到太監将四個眼球用錦盒裝着送到她面前,她皮笑肉不笑道:“臣女多謝皇上,多謝長公主。”
妃千笑抿着唇,拿起酒樽湊至唇邊,用酒香壓下惡心的感覺。
來時發誓絕不喝酒,可今日筵席比前世還要荒唐,若不用酒掩蓋住心底的厭惡,隻怕要失态。
眼見着朝中的酒囊飯袋互相阿谀奉承,妃千笑借口髒了衣裳要先行告退。她攜了裝着眼珠的錦盒,離開大殿。
阿巧見妃千笑身邊隻有幾個引路的太監,倒覺得新奇。
離了皇宮,阿巧低聲問:“這次怎麼無人往府上送美人了?”
妃千笑咬着牙,将手中的錦盒塞給阿巧。阿巧疑惑地打開,還未看清,就覺得血腥味撲鼻而來。
就着燈籠看,努力看清了盒子裡的東西,阿巧瞪大眼睛,顯然被吓了一跳。
她們還在宮門外,這東西雖晦氣,卻也不能亂丢,隻能帶回府中處理。
見妃千笑臉色不好,阿巧忙壓抑着不适,扶着妃千笑上了轎攆。
主仆二人回到妃千笑居住的落英閣才敢松懈下來,阿巧一想到自己拿着四個眼珠走了一路,忍不住捂着心口幹嘔。
妃千笑前世見多了血腥的事情,倒還顯得平靜,隻是不知為何,從上了轎攆開始,她便覺得悶得慌。
“阿巧,血腥味太重了,你去開一下窗。”
“哎。”阿巧忍着不适,打開了窗戶,冷風襲來,阿巧倒覺得好受些。回過身,見妃千笑的紅衣沾了血,随身的匕首也不見了,這才知妃千笑為何會提前離席。
“小郡主……”
妃千笑随手褪下被血弄髒的外裳,隻着裡衣倚在榻上,長舒一口氣,道:“我沒事,皇帝不敢當衆動我。阿巧,你去問問棠梨苑侍奉的婢女,阿月……我是說,那位姑娘晚上可有好好吃飯,身子有沒有好些?”
許是才殺了人,渾身氣血翻湧,明明解了衣裳,又開着窗戶,妃千笑還是覺得有些燥熱。
阿巧本想叮囑妃千笑小心凍着,可她一看妃千笑的臉色紅潤,甚至摸出床頭的話本開始扇風,隻能将叮囑的話壓了下去。
妃千笑深深呼了幾口氣,她仔細回想着宴席上的情形,自己不過是喝了兩口酒,吃了一顆葡萄,已經這般謹慎,按道理不會有問題。
她閉上眼睛,還想再回憶一些細節,腦海裡卻忍不住浮現出姜祁月顫栗啼哭的模樣。
房中沉水香袅袅升起,沿着香爐彌漫至整個屋子,将血腥味掩蓋。
還是這味道好,不像長公主送來的那些女人,香得刺鼻,讓人頭昏腦漲。
香?
妃千笑猛地張開眼睛,宮宴上,她便覺得那投懷送抱的美人身上香氣有些不對勁。當初她沒有多想,現在身上這般燥熱難耐,想來是中招了。
難道前世那般,不是因為醉酒?
妃千笑的頭腦有些混沌,她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想将身體中異樣的感覺驅逐。可她越是抗拒,就越是忍不住想要擁住姜祁月。
纖細修長的指節死死抓着床單,妃千笑已然氣息紊亂,殘存的一絲理智不斷告誡自己,這一世斷不可以再對姜祁月做那樣的事了。
可她好想阿月……
妃千笑強撐着從榻上坐起來,灌了兩口已經冷了的茶水,平息了一下。
阿巧捧着一碟點心進來,見姜祁月一個勁兒喝水,以為她餓壞了,忙道:“小主子,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
妃千笑擺了擺手,撐着腦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失态。
“她怎麼樣了?”
“那位姑娘用過晚飯後便堵住了房門,不許人進去,不知在做什麼。您吩咐了要好好待她,因而沒人敢破門,隻能從窗戶裡送些點心進去。”
妃千笑的腦袋愈發混沌,她想着,能有力氣下床堵住房門,也肯開窗接點心,應該身子無大礙。
隻是為何要堵住房門呢,她真就那麼不喜歡北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