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千笑看着眼前一大桌子菜,半點胃口都沒有。她要是早點反應過來是小公主要她陪着吃飯,哪還至于到現在這個地步。
隻要小公主能乖乖養身體,莫說陪她吃飯了,就是喂她吃飯,妃千笑都不可能有怨言。
前世她可是一句重話都不敢和小公主說,這一世倒好,才見面沒多久,就說了這樣的話把人惹生氣了。
“阿巧,快些讓人準備軟轎,我得去瞧瞧她。”
小公主被氣成這樣,不哄是不行的。萬一氣得不吃飯,再餓傷了身體可就不好了。
妃千笑現在還不太能下地走動,隻能讓人擡着她去。
阿巧十分不理解為什麼她的小主子這麼在意姜祁月,可小主子有吩咐,她隻能照做。
一路上,阿巧都在替妃千笑感到不平。憑什麼她的小主子要這麼縱容這個來路不明的姑娘,小主子送了她那麼多價值不菲的東西,她不感激也就罷了,居然都砸了。
現在,小郡主傷還沒好,飯也沒吃,就要去哄她。
真是不像話!
等到軟轎停在了棠梨苑,妃千笑還未下轎攆,便聽到裡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這麼生氣嗎,摔了這麼久,也不嫌累……
妃千笑由人攙扶着下了轎攆,她擔心人太多吓着姜祁月,便吩咐無關的人都退下,而後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
門才開了個小縫,一個茶盞便飛了過來。
茶盞落地的一瞬間,茶水飛濺,碎片迸了一地,吓得妃千笑趕緊關上了門。
所幸妃千笑躲得快,才沒被砸到。
聽到裡面沒了聲音,妃千笑才敢再次推門。
看樣子,小公主的身體倒是好些了,都能把茶盞丢那麼遠。妃千笑欣慰的同時又有些擔心,她的身體好些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更有力氣生氣了。
妃千笑躲在門後,探着腦袋,看着屋子裡滿地狼藉,她趕忙解釋:“你别生氣,那些話我不是沖着你說的,我不知道她們口中的長樂姑娘就是你,我以為是府裡别的什麼人……你不是要我陪你吃飯嗎,我過來了,我陪你吃飯好不好,你不要生氣了。”
她不解釋還好,這麼一解釋,姜祁月更氣了。
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以為長樂是别人?意思是府裡還有别人叫長樂?
那些人憑什麼叫長樂,憑什麼沖撞她的封号!
姜祁月紅着眼睛,氣道:“你出去,我不想見你!你去找别人吧!”
明明在發脾氣,可語氣中卻透着幾分委屈。
妃千笑心疼壞了,卻不知道該怎麼哄。
前世哄人的法子這一世不能用,她隻能放低了身段,對小公主說:“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你叫長樂,阿巧與我說時我沒反應過來。若我知道你便是長樂,莫說陪你吃飯,就是你要我跪在你床邊喂你吃,我也斷不會拒絕。隻要你别生氣,要我做什麼都好。”
“你……”姜祁月正拿着一個香爐想要丢妃千笑,可聽她說不知道自己是長樂,姜祁月的手頓了一下。
妃千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封号是長樂?
難道是她猜錯了,妃千笑其實不是重生的?
不對,若妃千笑不是重生的,為何阿阮會知道她叫阿月,為何會對她這樣小心翼翼。
要麼就是妃千笑太能演了,要麼就是妃千笑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才會記不住她的封号。
又或者,妃千笑根本就是假借着不知道自己的封号,故意讓阿巧傳話來罵她一頓!
想到這,姜祁月更氣了。
她一點都不想看到妃千笑。
妃千笑站在門口急得不行,見姜祁月氣呼呼地要往她這邊走,她忙道:“你别亂走動了,地上都是些瓷器的碎片,當心紮着你的腳。你先坐好,我讓人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幹淨,好不好?”
說着,她忍着腿上的不适,小心翼翼地往姜祁月那邊走。
可姜祁月之所以往外走,是想要把妃千笑關到門外,她怎麼可能容忍她進屋?
“你出去,你不許進來!”
被小公主呵斥了一下,妃千笑站在一堆碎片中間,進退兩難。
她艱難轉身,悻悻地關上門,省得候在院子裡的丫鬟看笑話。
可關門隻能隔絕她們的視線,卻無法隔絕裡面的聲音。
院子裡的丫鬟清晰地聽到她們的小郡主對那位姑娘低聲下氣地說:“隻要你别生氣,我做什麼都可以。就算你要生氣,也得吃了晚飯才有力氣。到時候,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先吃飯好不好?你想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做。”
想到小郡主平日裡跋扈不講理的樣子,所有人都恨不能捂住耳朵,隻怕事/後被妃千笑滅了口。
站在院子裡的阿巧氣壞了,她的小主子都這麼說了,那個姑娘怎麼能不識好歹!
若是換做旁人,見着這樣明豔張揚的人如此懇切地道歉,定不會再生氣。可惜姜祁月被那句“愛吃吃,不吃便餓死”氣壞了,眼下妃千笑說什麼她都不想聽。
妃千笑艱難地避開地上的碎片,走到姜祁月面前,捧着她的臉,心疼地說:“你若想摔東西解氣,大可以讓丫鬟替你摔。這麼多東西,你何必親自動手,萬一累壞了可怎麼辦?”
此時,候在外頭的丫鬟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這叫什麼話?
這位姑娘摔了這麼多東西,有不少還是價值不菲。怎麼小郡主非但不生氣,還說什麼讓人替她摔?
難不成這姑娘是山上修煉出來的狐狸精,真有那迷惑人心的本事,以至于小郡主對她縱容到如此地步?
“你不是要餓死我嗎,何必管我累不累?”姜祁月紅着眼睛,一開口便帶着重重的鼻音,眼淚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是想罵妃千笑的,可她也不知怎麼回事,一見到這個人,便委屈了起來。
妃千笑的腿疼得要命,府醫都說了她得卧床休息,可得知姜祁月被氣壞了,她還是想先把人哄好。她忍着不适,手忙腳亂地替小公主擦眼淚。
“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的錯。我怎麼可能想要餓死你,你想吃什麼,我這就讓廚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