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現在農忙的時候,村裡從14~60歲的勞動力,不分男女都要下地幹活,先看有沒有請假的,再把各項農活中的人分出來。
請假的都有記錄,這個容易。
幹活脫崗的,像插秧的人,每人幾行都有數的,那麼多人一起插秧,前後左右互相都能印證,而且,缺了哪個人,秧田就會缺一個口子,這個很好查。
此外,起秧苗的人也一樣,幹這個活兒的婦女居多,還都是些老弱病殘孕的,也好查。
唯一有些機動性的就是推小車或者挑擔子運秧苗的人。這些人你來我往,奔走在路上,偶爾掉個隊啥的,很有可能。
還有記分員,衛生員,保管員,獸醫,這些人參加勞動的同時,也要應付各種問題,可能随時被叫走,相對會靈活機動,也得排查。
因為就發生在下午,大家記得都很清楚,很快就篩出五個重點人。
其中,三個請假的,一個是請病假的知青,上午幹活累暈倒了,下午在知青點休息;
另一個知青請假去公社郵局取包裹,他家裡寄來的吃的怕擱壞了,下午沒有牛車,跟大隊書記借的自行車;
還有一個請假的是村裡的李二愣子,媳婦要生了,在家看着。
此外,嫌疑比較大的還有兩個,一個是村裡老光棍馮老三,下午推車運秧苗的時候拉肚子;
還有倉庫保管員王春嶺,下午那會兒有幾個社員的小推車和籃子啥的壞了,社員去倉庫換工具,他在社員領完工具後有二十來分鐘空擋,沒跟别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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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重點目标就好辦了。
王大力點了四個人,“九如,重義,大牛還有常勝,今晚上,你們四個跟我去挨家查問這幾個人,明理和生子在這值班,其他人先回去吧,幹一天活都累了,回去聽通知。”
民兵們在村裡訓練和執行任務都是義務的,沒工分、沒補貼,靠的就是一顆火熱的心。
等其他人走後,剩下的幾個人,每人發了一個民兵隊‘執勤民兵’的紅袖标,領回自己的配槍——一杆六五式半自動步槍,外加五發子彈。
平時基幹民兵的配槍是自己在家保管的,便于熟悉槍支和保養,但農忙的時候家家都沒人,怕丢槍還有沒人管的小孩子瞎玩兒,就都收上來統一保管。
這是燕九如自打覺醒後第一次摸這個世界的真槍,神識掠過,曾經熟悉無比的槍支結構和用法瞬間回籠,而且越發清晰明了。
他接過步槍,七扯咔嚓先把所有部件拆卸檢查後,又快速安裝完成,合上刺刀,子彈上膛,關閉保險,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顯得無比流暢。
王大力瞅了他一眼,笑道:“行啊,九如你這手速又快了啊,不去當兵真的可惜了。”
燕九如笑笑。
他原本就是基幹民兵,訓練認真肯刻苦,槍法準,反應快,可惜當年高中畢業不招兵。
後面倒是有過招兵,可名額隻有一兩個,讓公社幹部子女得了,他又是家裡的長子,下面好幾個弟弟妹妹還都不頂事。
他選不上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
一行人先去知青點。
鄭重義是知青點的負責人,他先進去說了一聲。
知青們也是開會才回來一會兒,都在堂屋裡圍坐着,顯然是知道晚上有檢查。
畢竟知青裡也有兩三個民兵,還是知道一些的。
王大力帶着幾個荷槍實彈的民兵進來還是有些壓迫感的。
“大家不要緊張,隻是排查嫌疑,大家把今天下午三點半到四點這個時間段,自己在幹什麼,有誰能證明說一下。另外,如果有什麼異常情況需要反應的話,也可以提供情況給我們。”
男知青是重點,大家都在幹活的不必多說,很多人都能證明,王大力重點問了一下請假的兩個。
“孫旭呢?病好些了嗎?”
鄭重義從男知青的一間屋子裡出來,臉色有些擔憂,道:“在裡屋呢,發燒了,得讓人去找下衛生員。”
知青點男女各倆個屋,裡面都是一鋪大炕,實在是沒那麼多床可擺,而此時孫旭燒得臉通紅,迷迷糊糊地躺在裡屋的冷炕上。
就這樣,别說去偷窺了,自己搞不好都要搭進去了。
王大力伸手摸了摸額頭,皺眉道:“病這麼厲害,你們都沒安排個人照顧嗎?”
鄭重義無奈道:“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沒燒呢,以為隻是中暑加上他才來不久,還不适應,沒想到病這麼厲害。”
王大力:城裡的孩子尤其是建國後出生的,再苦再累也比農村的孩子輕松,一下子進入農忙季節,就是他們這些鐵漢子也瘦下去十斤,别說城裡來的小白臉了。
“喊衛生員去。”擡人去衛生所顯然不現實,這麼燒還折騰啥。
燕九如想了想道:“你先讓人順路去我家,找陳茵,就說我讓去的,拿三粒退燒藥,快去快回。”
衛生員手裡估計也沒退燒藥了,他去縣裡買了一些,倒可以借幾顆應急。
救人麼,也不計較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