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溜達溜達
吳所長吓了一跳。
“什麼安全隐患?什麼地方危險?”
燕九如‘啪’地一聲彈開刮胡刀的盒蓋,又合上,道:“今天路過采礦區,我随意看了下,嗯,有一個地下井坑的支撐有塌方的危險,要是不抓緊處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人家好歹請他們吃了頓飯,羊肉兔頭都不錯,總不能吃完抹嘴就走吧?
隻不過,這種隐患要不要直接說出來,還得看所長怎麼說。
吳所長站在哪兒思索了一下,好像是路上李副廠長指着一個地方說是一個礦井來着,當時說井下多少人了?
他胡亂在臉上刮了幾下,呼噜呼噜洗了把臉,冷水一激,他想起來了:好像說是井底下有六七百人!
這一天天大喜大驚的!
他都懷疑自己這老身闆能不能抗得住這麼造!
***
“來,詳細說說,怎麼個情況?”
吳所長一抹臉,不管自己心裡壓力如何,對屬下還是得和煦如春風的。
其實沒什麼可多說的。
不過,燕九如還是解釋道:“今天路過煤場的時候,不經意‘看到’的一個地下采礦井,應該是年頭挺久了,裡面的支撐的木料。。。問題很大。”
“我估計再往下挖,用不到十米,那些老木頭就撐不住了。”
地下采煤和露天采煤不一樣,最容易出坍塌和粉塵爆炸的事故,人都埋在坑道裡,想逃命,可能性不到一半。
吳所長自然不會認為燕九如是胡說八道。
可這事兒他也有點頭疼。
他們是來參觀學習的,不是一個系統,也不是正經上下級,還真管不到人家礦務局頭上。
總不能上來就跟人家說,我們發現你們某某号井下有重大安全隐患吧?
這跟去别人家串門,然後剛打個照面,就對人家說,‘你會有血光之災’有啥區别?!
不挨揍都是人家氣量好,挨揍那是正常表現。
哪怕你說的是真話,也不招人待見啊。
燕九如正是因為知道,才把這事兒怼給吳所長。
沒辦法,領導不就是這種時候用的麼。
不過,老同志到底經驗豐富,很快,吳所長就想好一個辦法。
“這樣,明天咱上午不是要聽報告麼,咱改成直接下井參觀。具體那個井,你還記得吧?”
那是肯定。
吳所長見燕九如點頭,當即安排道:“咱明天不能隻參觀一個井,看情況至少得是上午一個,下午一個,如果是這樣,咱把有問題的井安排在下午,到時候進到裡面,你再想法當場讓問題暴露出來,這樣比較自然。”
至于如何把這個井安排到參觀行程裡,就是吳所長的事兒了。
***
燕九如和林十一就住他對面的房間,待人走後,吳所長又細細思量了一遍,喊來警衛員,如此這般安排下去。
另一邊,林十一見燕九如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也不多問。
他和燕九如年齡相仿,人卻更活絡些,他撺掇道:“想不想出去逛逛?我聽說這裡以前有不少日本鬼子官和大漢奸。。。。。。”
燕九如含笑着看了對方一眼。
還随便逛逛?
盜墓出身的家夥,那是會随便逛的?
他們倆,個人一個能‘看’,一個能‘拿’,要說出去不幹點啥,誰信啊!
不過,燕九如還是點了頭。
兩人跟吳所長打了個招呼,說是出去溜達溜達。
“别走遠了,别惹事兒。”
吳所長也不是什麼老頑固,兩個年輕人,都有點本事在身,也出不了啥事兒,不過白叮囑一句罷了。
***
兩人都穿上棉大衣出門,還不忘戴上帽子。
沒辦法,初春時節,整個北方都刮起大風,春風不僅僅吹綠草木,冰雪消融,同時也刮得塵土飛揚,動不動就搞得人滿頭滿臉的灰。
風塵仆仆這個詞想來就是因此誕生的吧。
此時天邊尚有餘晖。
兩人也沒往遠走,就在附近找了個國營小飯館,看裡面人頭攢動,就進去找個地方坐下。
燕九如本身就是個大胃王,人家招待的時候也隻能吃個半飽,現在如果不墊補一下,晚上肯定餓得頭昏眼花,睡不着覺。
他要了一小盆刀削面,大師傅用新采的春蒿炝湯,倒上兩勺本地特産老陳醋,雖然沒有肉,也是很香的。
林十一也要了一碗面,兩個人慢慢吃着,偶爾交談幾句,更多時候是聽别人吹牛侃大山。
礦區有着煤炭資源,又是賣方市場,哪怕如今是統購統銷,計劃經濟,依然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大廠的采購員天天往這裡跑。
現在煤炭依然緊缺,手裡有指标不一定能拿到煤。
所以,這些手裡攥着指标的廠子單位不得不派人蹲守在煤礦上,想方設法多搞點煤回去。
哦,對了,搞到煤還不行,還得搞定火車皮。
現在運力也十分緊張。
總之,他們坐下不到半個小時,耳朵裡灌滿了各種有關煤炭的信息。
忽然,燕九如神色微動。
他暗中踢了林十一一腳。
林十一是個聰明的,瞄了他一眼,兩人就閉嘴吃東西,不在說話,耳朵卻都支棱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