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是轉校生，平日裡很少人見到他在班裡說話，隻偶爾見到午休的時候李淩躲在後走廊裡畫畫，存在感極低。

但這次期中考試之後，李淩拿了年級第一。于是一時間，視線全都聚焦在他身上了，就連不怎麼搭理人的班主任，也主動找李淩談了好幾次話。

轉學過來有沒有什麼不适應的地方啊？需不需要什麼幫助啊？等等等等，這些本應該在一個月前就給到的關注，現在終于扔了出來。

考試是一個任務。對于李淩來說，這一個過程他隻負責執行，無所謂結果，所以也就不願意在結果上過多糾結，花費太多時間。顯然，現狀不符合他的心裡預期。

李淩從辦公室裡出來，帶上門。歎了口氣，往教室走。還有十分鐘下課，他準備收拾收拾東西去裁縫鋪。一般情況下，為了避免跟陳生面對面撞上，李淩會比約定提前半個小時到，這也就意味着他必須馬上放學就出發了。

有人面對面撞了過來，作業本撒了一地。是一個女生。

“抱歉抱歉！李淩，你沒事吧”女生着急道。

李淩蹲下替她撿東西，沒想到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擡頭看。還有點印象。剛來這裡的時候，這個女生是唯一一個跑來跟李淩打招呼的。

“沒事”李淩把作業本壘好。“我幫你拿吧”

“好”女生笑着說：“謝謝你啊。”

女生在班裡經常和男生玩成一片，跟同性的交流要少一點。李淩沒帶耳機的時候會偶然聽到她的傳聞，有很多男同學跟她表白，低年級的有，高年級的也有，同班的更不用說。

不過李淩也隻是聽聽就過了，從不主動關注。

“你好厲害啊！才剛剛轉學過來，就拿了年級第一”女生往前邁一步，倒退着走，眼睛看着李淩。

“這樣走會摔跤”李淩說。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生忽然臉紅了。“哦”了一聲，又重新跟李淩并排着走。

到了教室，李淩拎起包想走人，現在這個點已經比平時晚了。

女生拉着他的外套，手上拿着一張數學試卷。“李淩，你能給我講講這道題嗎？”

“抱歉”李淩說。“我得走了”

話落，女生的表情一下落寞下來。受傷道：“好吧”

李淩又說了句抱歉，走到後門。兩個男生攔着，搭上他的肩膀。

“學霸。你就教教人家呗”

“是啊，幹嘛每天放學這麼着急走人，難道”有個男生賊兮兮笑着說：“外面有人啦？比得上身後這位好看？”

女生聽聞紅了臉，羞怒道：“你們不要這樣子！”

現在這副情景，拉起李淩不好的回憶。在以前的學校也被這樣攔過。不過當時更糟糕，在學校的廁所裡，周圍除了他和那幾個人，沒有一點聲音。痛苦的記憶悶在那個腥臭的爐子裡，如今不小心再飄出來，熏得李淩喘不過氣。

他不想再惹什麼麻煩了，轉學耗費了太多家裡的時間和精力。在這裡待到高考結束然後畢業。對于學生而言這是最自然不過的路，對于李淩而言這是他最大的願望。

“好”李淩說。

“啊？謝謝你啊李淩！”

——

從學校到裁縫鋪，正常要走十幾分鐘的路。步伐稍稍快些，要七到八分鐘。李淩拽着書包狂奔，正正好花了四分鐘。

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李淩在遠處停留了一會，仔細看了鋪子一圈。空無一人。陳生或許已經走了，或許今天沒來。

李淩撐着腰，艱難走過去。對于一個平時壓根不運動的人來說，這一長段沖刺能要命。還有兩三步到了，李淩拎起書包，從窗台扔進去。

地面那一塊陰影忽然動了一下。

不會吧。李淩血液凝固，背着牆蹲下，把臉全埋進膝蓋裡，外面一點看不見。黑暗裡隻能聽到自己慌張的心跳。

是陳生的影子。

過了半響，沒動靜。李淩試探性的叫了一聲。“陳生？”

沒人回應，隻有平穩的呼吸聲。

“陳生？”

“嗯”迷迷糊糊的回應，沒什麼力氣。陳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