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絕對在車上。
門口已經水洩不通,安保人員被擠到牆角,混亂中有輛車想往大門方向開走,奈何被幾個記者扒拉着車窗車門,動彈不得。
現在這種情況,陳生作為靶子,一旦一腳踩出去,鐵定不成人形。
季明反應也快,架住陳生雙手,怒喝道:“陳生!你給我回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陳生已經看到了盒子,就在車上!
“老師!”
季明順着陳生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是那個裝着設計稿的盒子。
陳生不是一個輕易失控的人,季明知道,門外狼潮,季明心一狠,傾力将陳生推回去。
“看住他!”
話落,闖進了人群。
“這是誰啊?”
“怎麼有點眼熟!”
“他是陳生老師!”
“……!”
一把火點燃枯草。
車輛近在咫尺,越來越多隻手和腳在擠壓自己,季明愈發覺得呼吸困難。
陳生眼眶通紅,嘶吼道:
“老師——!”
——
病房外,陳生放下保溫袋,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
季明傷的不重,皮破得多,胸口、手臂上幾處淤青。
“人找到了嗎?”季明躺在病床上,問。
陳生搖搖頭。
抄襲的事情沒解決,評審團給了三天時間要求雙方給出證據,否則永遠失去青花賽比賽資格,對于他們而言,這也意味着時尚圈壘起了大半高牆。
“肯定有記者朋友拍到了。”季明笃定道,昨晚他跑出來,所有記者都圍上來,但他看見有兩個記者還在怼着那輛車拍。
陳生沉默片刻,開口說:“你好好休息,不用太操心。”
“你父母都回了嗎?”
“今天淩晨落地,我一會回去跟他們商量。”
季明聽完,推搡着他往外走。
“你先把這件事解決了,我福大命大死不了。”季明說。
裁縫鋪外。
陳生沒有直接回家,他開着車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這裡。
依舊是空的,沒有人。
陳生走進去,認命般将石頭挪開取下紙條,字迹還很清明。
他似乎心裡已經做了很多準備,以至于看到字眼時不悲不喜,就這樣在窗台上靠了一個下午。
日光長長,青日茕影。
——
客廳裡。
陳父陳母、舅舅都在,包括評審團首席官連帶幾個緊急公關,輪着出主意。
“還有一個辦法,發個懸賞令,沒有我給不出的價。”陳父說。
“在各大媒體上發,一是表态,二是曝光度高,成功概率大。”陳母将話接下來。
“不過。”從進門開始一言不發的舅舅出聲了,他有點懷疑:“既然繡花是你朋友送給你的,手稿也是他畫的,為什麼不找到你朋友,大家現場重畫一遍,說真誰假不一眼就知嗎?”
陳生一愣,站起來接了杯水喝。
“他走了。”
舅舅掃了陳生一眼,不作聲。
“那,你這朋友會不會是跟他們那邊站在一邊的?當然我隻是猜測,會不會一份設計給兩個人?”
“不可能。”陳生又灌了一杯水。
首席官解釋道:“隻是猜測之一,懸賞令一旦通過媒體途徑發出去,那可就衆說紛纭了。
陳生愣住了,他放下水杯,問:“您的意思?”
輿論的勢力,任誰淌進這渾水都再難抽身。
首席官攤攤手表示當然。
這個圈子裡的媒體不安分,黑紅料此消彼長,如果他所說的猜測也同時出現在某個記者的腦海裡,哪裡還有得安生。
這時門鈴響了,舅舅三兩步過去開門,看見一男一女記者,應該是夫妻。
“我的天費了好大勁終于進來了!”男人籲了口氣。
女人言行幹脆利落,徑直從兜裡掏出幾張照片往李遞過去,說:
“照片,昨晚拍到的,那車上的人個個做賊心虛的模樣,我就想這場烏龍是不是有人被冤枉了?”說罷,她看向陳生。
陳父陳母聞言起身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果然是那個盒子的照片。
陳父當即籌備下一步工作,然後陳生開口了,他說:
“算了吧。”
人流逐漸散去,陳生杵在客廳裡,光圈越來越小。
大門關上了。
短短幾天内幾乎失去了所有。
窗外秋葉飄零,草木稀疏,19個秋天過去,沒有哪一個像這樣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