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答案隻有一個:陳生。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李淩逆着風向跑了起來,電話怎麼都打不通。
他知道了多少?他做了什麼?
人呢......不在這裡......也不在這裡。
人呢,人呢.......人呢!
李淩喘着氣跑到轉角,被兩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人攔住去路,還沒等人開口,三兩步上來抓住李淩。兩個人顯然不是什麼專業人士,李淩輕松撂倒一個人,可架不住一對二落下風。
壞了!他手上帶有電擊棒!李淩迅速起身,還是被揮過來的鐵棍砸中小腿。這邊剛砸完,那邊拿着繩子就要走過來。
如果這王曉真幹的,那陳生現在在哪裡?會不會有危險?
他嗎的......
“啪——!”酒瓶子碎裂的聲音,拿着繩子那個人腦袋見血了。
李淩定神,看清楚背後的人,驚訝道:“王欣?!”
——
周圍死寂的灰白,穿堂的寒風在林木的茂密的擠壓下,“嗚——嗚——”聲越來越明顯,鬼哭狼嚎。
一輛奔馳停在剛好停在正中間,車上下來的人步伐過于慌張。
正是王曉真,他沒有看陳生,疾步過來蠻橫地扭住周鑫雨的臉,一巴掌紮紮實實打了下去,巨響。
“你瘋了!?誰允許你把人綁來了?!”王曉真恨鐵不成鋼。
周鑫雨從巨大的沖力中緩過來後,咬牙切齒地說:“我就綁......我就綁!我就綁我就綁!不僅是他,還有李淩,統統都給我綁過來!!”她發瘋似的喊起來。
陳生舔走嘴角要滴下來的血,口腔都是腥味,聽到這裡終于開口,警告道:“你會後悔。”
“後悔?”周鑫雨突然掙脫開王曉真的束縛,将剛才王曉真給的那一巴掌完完整整地移到陳生臉上。
“我還有什麼可後悔的?李淩既然已經把東西發給我媽,那我就當着所有人的面戳他的底!一報還一報,我有什麼後悔的?!”
王曉真眼神心虛地撇開,陳生立刻就明白了。“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
“就到這裡吧,放人。”王曉真說。陳生已經知道了什麼所以然,如果再這樣說下去周鑫雨可能會對着他發瘋。
“不放!”
可陳生真不能惹得起的,王曉真最沒料想到的,是周鑫雨居然狂妄到在這樣一個全是攝像頭的地方把陳生明目張膽地綁到這個偏僻的林子裡來。
“既然是李淩幹的事,為什麼要把其他人牽扯進來?”王曉真決定裝一回好人,眼下這個局面如果任由其再發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他陳總當然不是什麼‘其他人’,曉真哥,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是不是陳生過于戲谑的語氣傷害到了她所謂的自尊心,周鑫雨冷笑着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老舊的信紙。
“那天放學,我心情特别好,看見李淩寫了一封情書,我當然以為那是要給我的,畢竟他前一天還在幼稚地問我‘喜歡’是什麼。”
陳生眼睛裡都是寒意,手心入肉,刺痛着提醒他現在絕對不能亂了陣仗。
“沒有想到啊,開頭居然是。”
親愛的,被筆墨劃掉了,敬愛的,也被筆墨劃掉了。隻留下“陳生”兩個字。
在疼痛間陳生突然意識到一個事實,他愛李淩愛的太輕了。
遠遠不夠,積雪堆疊得厚厚一層,一吹就能散開。“後悔”兩個字針錐一樣,刺着心髒,滔天的陣仗。
王曉真揮揮手,後面上來兩個人将周鑫雨塞回車上,尖叫聲随着車門一關完全消失。現在隻剩下一車,兩個人。
王曉真撿起落在地下的信紙,摘下帽子,這是他回國後第一次跟陳生面對面對峙。
“好久不見。”
“放人。”
“放誰?放你,還是李淩?如果說我隻放一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電視劇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活隻能活一個。”
過度的情緒波動和強制壓抑,加上遭周鑫雨的人拳打腳踢,陳生有點喘不上來氣,如果再刮過來一點風,估計就能剝奪掉他鼻腔所有的氧氣。
“王龍和攀枝估計是沒好日子過了。”王曉真“啧啧”道,繼續自說自話:“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沒有抓到我的把柄?嗎我還以為鏡頭裡會有我呢。”
“快了。”陳生說:“下一個就是你,别着急。”
王曉真不屑地笑了起來:“那我們看看最後誰赢?”
陳生視野有點模糊了,一時間弄不清楚到底是風雪變大了,還是自己的意識在流失。
“放過李淩。”陳生顫着聲音說。
王曉真聽到這句話,情緒詭異地跳動起來,他将手心的紙團揉成一團,朝陳生臉上扔過去。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眼前這個身上永遠帶着傲氣和遊刃有餘的人低聲哀求。
陳生不知道為什麼王曉真會朝他走來,一步一步完全沒有停下的道理,直到還有咫尺距離,聽見他意味不明地問:
“原來你喜歡男人?”
昏沉的腦神經倏然被灌醒,陳生撐着上半身往後拉開距離,到這裡才反應過來王曉真這些年為什麼總是和他針鋒相對,這種水落石出讓他陣陣惡寒。
惡心。
“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王曉真跟着陳生的動作湊過去。
滾......
下一秒,這一聲咆哮有人替陳生吼了出來:
“滾——!滾開——!”
李淩從山上,幾乎是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