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你想幹嘛?你想淹死我?你敢——唔唔唔咕噜!”
不管聒噪的聲音,林瑾按着齊少楠的腦袋到了水裡。
成年男子掙紮的力道不算小。
很可惜,林瑾的力氣也不小,且還捏着齊少楠的脖後領與踩着靠近自己一側的手。
待看着水面上的氣泡小的點,他把人揪起來,胡亂掀起齊少楠的衣擺從後背撸過頭頂擦眼睛上的水珠。
再才單手又掏出一張紙條。
-說不說?
“說你娘個頭,老子要弄死咕噜咕噜……”
這次按的時間久了點,待感覺人快沒力氣掙紮要窒息昏迷了。
他才把齊少楠拽起來。
真險些在鬼門關走一遭,臉色都有點憋紫紅,這回齊少楠學乖了。
他嗆着水:“不、不咳咳、不是我咳咳咳……”
早就料到會有這個答案,林瑾在他眼上又胡擦一通,拿出新紙條。
-是誰?
齊少楠失神搖頭:“不知道咳咳……”
面無表情的,林瑾又把他按在水裡一瞬,再拎起來。
紙條怼到他眼前。
-是誰?
眼前的水讓齊少楠看不清字,但是也能感覺到就是剛才看到的那一張。
他都要哭了。
“真不知道啊!那天打馬球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因為我一靠近你就……”
“齊公子!”“少楠!”
遠遠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這場單方面的淩虐。
林瑾回頭一看,隻見是上午追着他跑的另外四人來了。
他們怎麼會來?
林瑾不解,顯然現在也不是思考的時候。
他松手起身就要跑。
……沒跑成。
四人本就是跑過來的,話聲落下時就已經将林瑾和齊少楠圍住。
沒給林瑾一點兒反應時間。
身後是池水,身前的三人警惕着他,一人去扶齊少楠。
“林瑾,真是小看你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殺人!你知不知道殺人要償命?得虧我們及時趕來。”
張俊梁觑了眼齊少楠的慘狀,率先出聲。
“中午讓你跑掉了……現在新仇舊帳一起算,看你還能往哪兒跑,看誰還能救你!”
他的眼神惡狠狠的,帶着些猙獰。
是打定主意要借此機會動手了。
另外兩人也一同逼近,讓林瑾不禁蹙眉。
這哪兒是學宮啊?
都讨厭他漠視他就算了,怎麼還一個兩個的都看他如殺父仇人一般?
任誰被這般對待都不會好受,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呢。
林瑾的面色也陰鸷下來。
他開口:我隻是找齊少楠問點問題,順便把你們中午的帳算到他頭上,現在你們最好是滾開,不然今天要是弄不死我,待來日我一定弄死你們!
這回他是真的放狠話了。
并非是說說而已。
以漠視來欺淩他的人他管不着,但對他動手的人他一定不會放過。
可沒人看得懂他的話,如果看懂了也隻會更為氣憤。
張俊梁上來就是一拳,身旁人也都伸來手。
怎麼可能乖乖站着挨打?
林瑾伸手攔住,而後想躲想先從包圍裡出去。
但雙拳難敵六手。
他本來就站在池水邊,混亂中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狠狠從腰部推了他一把。
——瞬時漫水灌耳洶湧。
他毫不意外地跌入水中。
人工開鑿且用來種荷蓮觀賞的水池邊并不淺,是如水中央一般深。
驟然落水撲騰兩下,林瑾發覺了自己竟然不會水。
有夠遭的。
他忙是伸手去夠岸邊嫩草,想要借力上岸。
但,有狠勁伴随浮沉隔水朦胧不清的話聲嗤笑襲來。
“……林家……三個哥哥……非常讨厭他!”
“……都不待見……死啞巴……死了對……都好……”
本就受傷的手被蠻力踹開。
指骨好似都要碎了。
甚至有人照着他的肩頸踹了一腳。
睜不開眼也能感覺到自己遠離了岸邊。
而斷斷續續傳入耳中的話,彰顯着如果他不存于世會是一樁好事。
他不想成全誰的好事。
他隻想讓這幾個人都付出代價。
他隻想讓害他墜馬的人付出代價,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
……其實他也不是很在意這些人這些事,就是不想死而已。
就是不甘心。
憑什麼别人都可以仗勢欺人,憑什麼别人都有好友陪伴。
憑什麼他孤立無援。
腦海中恍惚感覺能抓住什麼,可伸手抓住的都是流水。
全都從指縫滑走。
-
“咳咳、咳咳咳——”
醒來的時候嗓子很癢,林瑾用力幹咳也隻能發出不算太大的聲響。
不過足夠驚動床榻邊執卷看書的人了。
有一雙手聞聲而來扶着他坐起身來,力道溫柔地撫拍後背。
伴随關切的陌生聲音。
“終于醒了,可憐孩子,真是受苦了。”
可憐孩子……
在止住咳癢後陡然擡眼望去,林瑾隻見一個面容溫潤的男人坐在榻邊,滿眼擔憂。
頭一回聽到了想聽到的話,可林瑾并沒有獲得意料中的喜悅。
他蹙眉: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