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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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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公卿大臣不斷探頭來看。司馬業高坐台上龍椅,華蓋亭亭,一手搭在扶手上,秋陽自他身後打來,令人看不穿情緒。隻聽他一向沉郁的語氣帶了一點少有的欣喜:“吾兒勇猛。”

司馬信抱拳道:“此非兒臣一人之功,乃是與三位兄長合力獵得。”她心想二位兄長有心獻給父皇做冬日的大氅,便轉頭看向司馬仁,示意他邀功。

司馬仁不想出這個風頭,但話頭已落至身上,便抱拳道:“回陛下,臣與承貞結伴出獵,偶見一虎,此虎腿上那箭,正是二弟所射。若未傷此虎一腿,不可輕得。”

“承貞”“二弟”,叫得好是親熱。司馬業靜靜将目光移到司馬義身上。

眼見話頭遞了過來,司馬義抱拳道:“回陛下,若無兄長相助,隻怕今日臣已喪于虎口;幸有兄長、三弟與妹妹。”

司馬禮随後抱拳道:“獵得此虎,承願乃是頭功。”

聽聞此言,司馬業才在心底冷笑一聲。真是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司馬禮放着好好的書不讀,也跟着摻和,他那點城府,在他兩個兄長面前,如三歲稚子般蠢笨。

司馬業不接話。隻是将目光自司馬信身上移到猛虎身上。他起身走到猛虎身前踱步打量,不輕不重地評價:“難得。”

他端詳了半晌,才雙手負在身後,居高臨下道:“承願,既然他們都說你是頭功,說吧,朕該賞你什麼?”

司馬信雙膝跪地,叩首道:“回父皇,此虎乃是幾位兄長獵得,要獻給父皇做冬日的氅衣。但尊者有賜,不敢辭。兒臣要父皇龍體康健,長生洪福齊天,四夷伏都朝見。”

“哈哈哈哈哈哈。”龍心大悅,司馬業仰天長笑。帝王喜怒不形于色,自先皇後薨逝後,更少見顔色。

江初照卻在那幾人推辭不受功勞獎賞時察覺不對。福兮禍之所倚。看似是幾人為司馬信複出做的順水人情,誰知有沒有包藏禍心呢?

她撥開身邊觀望的人,來到同樣在張望那隻猛虎的周疏身旁。兩人耳語。

無人在意江初照和周疏的低語和小動作,都在觀望司馬業的态度。隻見他招了招手,高健雙手托着那張寶雕弓上前。

蘇沐也穿過縫隙,默不作聲地站至江初照身後。負手而立,好似從頭到尾都站在這裡,不速而來的是江初照一般。

後面幾句對答,三人都沒有聽清。

司馬業轉身去高健手中拿弓。電光石火間,那頭早已被獵殺的猛虎卻突然起身,拔掉箭矢的傷口再次撕裂;虎嘯響徹獵場,分不清是怒吼更多,還是發洩痛感的嘶吼更多。

變故來得措手不及。驚愕之餘的恐懼像塗在每個人臉上的薄蠟,将每個人的臉色緊繃成佯裝鎮定。

兩虎對視。在猛虎站起身的那一瞬,司馬信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站起了身。猛虎宣告威嚴的怒吼聲像千軍萬馬鑽入她的耳中,長矛長□□得生疼。

龍椅旁邊的司馬泰已經吓癱軟,他扶着把手,雙腿抑制不住地打顫。司馬仁和司馬義面色慘淡跪着,不敢輕舉妄動。

兩道炯炯的目光僵持着,薄怒下面的殺機漸漸浮現,不待司馬業後退尋找利器,猛虎已經率先發難,縱身撲去。

“父皇,”人被逼至絕境的放手一搏,司馬信人比聲更快。

“承願,”司馬仁跟随那道身影起身,伸手抓了一把,錦制的衣擺如燕從他手中劃過。

“殿下,”江初照撥開身前的人如兔竄出去,手臂卻被人一把鉗住,她腳下不穩,差點一個趔趄撲在地上;另一隻手在空中抓了一把,穩住身形的同時回頭看,卻是那張靜默的臉。

周疏沖出去的速度堪比流星劃過,隻覺一道白光刺眼,那柄長劍已經刺入虎頭。

待到被推了一把的司馬業被身後的高健扶住,才看見司馬信左臂上那道兩尺長的能看見骨頭的爪傷。

一切隻發生在頃刻之間。

畫面定格時,衆人才緩過神來發生了什麼。姗姗來遲的心跳像敲響了身體裡的鼓,充斥在耳朵中的鼓聲小下來,才明白瞬息之間發生了多麼令人驚心動魄的事情。

猛虎的頭上插着一把刺破下颌的利劍,鮮血化成一股小溪順着劍尖的汨汨留下。斬殺了猛虎的周疏還愣愣地站在原地,濺到身上的鮮血如春季綻開在山野的密密麻麻的野花;她的手還保持着松開劍柄的姿勢,似是沒想到如此輕易地斬殺了一隻猛虎;下颌,臉頰,鼻端的血腥味鑽進鼻腔,如一碗朱墨潑在了雪山上。

而更觸目驚心的是司馬信的左臂。利爪自上而下地在她左臂刨了三道,白骨紮眼得像峭壁矗立的白崖,不平整的皮肉像兩側凹凸不平的山谷,此時那三條溝壑潺潺,血自小指指尖化成一股流下來,滴在地上,濺到她的袍角和靴上。

對峙着另一隻虎爪的手也被刺破,隻看見指甲嵌入白玉凝成的脂中,叫人忍不住手也癱軟了起來。

司馬業反手推開抖如篩糠的高健,緩過神來的衆人目光彙聚在他身上。從頭到尾被猛虎視作獵物的天子從未失儀,也未有一丁點的大驚失色,此刻如松挺立在一衆劫後重生的心驚膽戰面前;好似他即使會被猛虎一口咬死,也不容許露出一點怯來。

帝王威嚴審判着一衆驚惶失措的人,衆人先後跪拜。意識到在天子面前拔劍斬虎,血迹橫飛的大難臨頭的周疏才緩過神來,手腳僵硬地下跪,方才的錯愕和逞匹夫之勇的意氣褪去,她聽着胸膛裡的鼓聲大作,呼吸急促地說不上話,“臣,臣,”冰冷到僵硬的手總是交握不上。

“屬下救駕來遲。”羽林軍将周疏含在口中的那句話齊聲道出。被司馬信攔在身前的猛虎這才轟然倒地,勾嵌在手背中的指甲拔?出,垂首的衆人看清指甲裡的細肉,又倒吸一口涼氣。

司馬信幾乎是癱跪下去的。那個在她心中睥睨天下的君父,差一點就喪命虎口。猛虎撲向她時張開的血盆大口,露出的獠牙利齒令她一時間忘了反應。可更令她懼怕的,是從小景仰的慈父,被她獻上的獵物咬死。

她不知道是該慶幸父皇沒有命喪虎口,還是該慶幸自己餘生不用活在内疚之中;因為現在該思考的,是那幾樁被釘死的罪名。

她雙手無法擡舉,不能拱手作揖,左臂傳來的刺痛與長久練功和火燎的感覺都不同。她垂首,雙唇微張,忍着讓人背後直冒冷汗的劇痛,喊了一聲“父皇”。

比尖甲劃過骨頭更痛的,是自上而下落在臉頰上的一巴掌,這種痛司馬信可以形容,火辣辣的,比在衆人遞過來的灼灼目光更像千萬隻螞蟻在撕咬。

她擡頭,對上司馬業殺意不減的雙目。那一縷白發刺入眼中,很奇怪,怎麼一瞬間,她的父皇臉上已有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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