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我說的難道不對麼?”蕭瑀輕輕問。
菩提知道蕭瑀剛直不阿的性格,不想讓他自尊心受損,道:“你說的對極了!”
若是尉遲行舟在她面前,她準保會開個玩笑。而對蕭瑀,她還是有顧忌的。
蕭瑀也明顯感覺到菩提對他和對尉遲行舟不一樣的态度,十分難受,卻又說不出來。
貢院接二連三發生意外,考生卻不知情,到了第二個夜晚,菩提起碼調集了一倍的警衛來巡邏,并且在每個單間都安置了一名巡邏隊員,确保萬無一失。
蕭瑀下令,整個貢院所有食物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廚房再忙,也不能聘請外人。
她想着這樣總不會出錯,第二日和蕭瑀正常來到貢院,一路巡檢過去,無事發生,她心裡暗自慶幸,熬過今天,考生們該交卷了!
蕭瑀則不期待交卷那一刻,他心裡雖惦記着案子,卻不想和菩提分道揚镳,正好尋個由頭繼續在一起才好。
“蕭大人,未時已到!”有下屬前來通報,“是否鳴收卷鐘?”
蕭瑀才回過神來,盯着日晷一看,确實到了未時,才回想起他的職責,便道:“鳴鐘!”
他走到案桌端坐好,底下人開始按照單間号碼一個個收取試卷,不到一柱香功夫,試卷全部收好。
試卷被遞到蕭瑀桌上,他用專門帶有蜂蠟的竹筒裝好,再慎重的放在鐵盒裡鎖緊。
考生們陸續一個個走出考場,有的歡欣鼓舞,有的垂頭喪氣,還有的才兩三天便長出來清悠悠的一片胡須,無一例外他們都三天沒有洗漱,身體散發出各種味道。
蕭瑀示意菩提遠離考生經過的地方,他自己也不由得嫌棄的拿着手捏着鼻子。
菩提遠遠看着劉公明信步走出單間,很是胸有成竹,料定他考的不錯。
還有那個被雞蛋噎過喉嚨的老考生也出來了,身子還算康健。
所有出門的考生都被逗留在屋外,等着上官的命令才能各回各家,此刻禮部大堂外站滿了各式各樣的家長。
有打扮富貴夫人小姐,帶着一衆女仆站在正前面,身邊有馬車接應考生。有打扮寒素的老母親眼巴巴的盼望着兒子出來,也有隻帶着一個書童的,瑟縮站在角落墊着腳昂着脖子,盼望着主人出來……
縱然外面吵吵嚷嚷,蕭瑀還是沒有放人,他命人登記造冊,考生們一個個領到了自己之前的衣服,在布簾裡換上。
蕭瑀道:“人都出來了嗎?”
下屬回道:“大人,還有34号考生沒出來,不知在磨叽什麼!”
“那快去把他喊出來!”蕭瑀吩咐道。
“是,大人!小的這就去喊!”手下人立即丢下手頭工作,去喊人。
不一會兒,隻聽得手下大叫一聲:“不好了,大人,34号倒在單間裡,死了!”
“什麼?”
“什麼。”
蕭瑀和菩提同時聽到這個震驚的消息,登時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兩人不約而同的互看一眼,紛紛往考場方向跑過去。
“應該是交完試卷,34号考生才被人殺死的!”菩提分析道,“因為收卷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沒有聽到有人奏報異常!”
“嗯!作案手法高明且迅速啊!”蕭瑀心裡一沉,千防萬防,還是出了問題,這個兇手也太狡猾了。
菩提命人翻看34号考生的記錄,一看,這人居然也和上一個死者同名同性,都是龔偉,年齡。籍貫都一樣!
“我的天啦!如此重大的疏忽,咱們怎麼沒發現?”菩提不由得懊悔,為何當初沒有多翻看幾頁考生的檔案。
蕭瑀認真看了看,道:“小姐别自責,你看,這頁是被人換了的!”
“嗯?何以見得?登記簿完好無損啊?”菩提懷疑的湊過去看。
蕭瑀拿刀割開登記簿的線,紙張嘩啦啦松散開來,他抽出縫紉的線,道:“這登記簿所用的線都是織造局特有西域所産的長絨棉所制,色澤瑩白,柔韌堅固!”
“小姐,你看這線!”蕭瑀指着一截發黃色棉線,道:“這線色澤發黃,顯然是十分普通的線,絕對不是登記簿本來的線,所以應該是有人換了34号考生的檔案,換成了36号考生的檔案!”
菩提反問道:“蕭大人,怎知34号是假,36号是真?”
蕭瑀摸摸頭,道:你這麼一說也有道理,不過我派去調查36号龔偉的下屬還沒有回來!一時之見也難辨别真僞!”
兩人正發愁議論間,隻聽得下屬來報:“兩位大人,門口家長越來越多,都在問何時放人回家?”
“這麼多人,恐怕裡面有不少朝廷大員的家屬,若還不放人,怕引起他們的猜疑!不能再等了!長孫大人!”蕭瑀對菩提道,“考生體力也快不支,小姐還請快點審問周圍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