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嶼舟極寒的眸子微掀,幾秒鐘,手機屏幕中的照片網頁已經切換成英文禁止訪問頁面。
季總收回手機,瞬間了然,這種被頂上熱搜的偷拍照,不需要聞嶼舟親自過問,自然會有人處理。
他也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
拍賣接近尾聲,終于沒人再關注她,簡初雪不動聲色起身,去更衣室拿了外套,一出室外,路燈昏黃,積雪化成碎冰,氣溫驟降。
她下意識裹緊衣服,踩着碎冰,左右看了幾眼,叫的車還沒到。
身後忽然傳來道冷冽似薄冰的嗓音:“我送你吧。”
簡初雪蓦然回頭,雙眸頓時亮起,“怎麼是你?你也是受邀參加慈善拍賣的?。”
聞嶼舟從台階上下來,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身型高挺,款款而來。
寒夜凜冽,簡初雪的心境卻與昨夜不同,她覺得與這個護林員,呃…他大概不是護林員,與他很有緣分。
話音未落,昨夜那輛黑色轎車就停在面前。
聞嶼舟依舊越過司機,親自開車門,簡初雪也不矯情,不說昨天晚上,就是在西北雪山,她差點凍傷,可是人家用馬馱回去的。
有這份交情在,搭個便車,不算什麼。
簡初雪彎腰坐上車,伸手去整理裙擺,結果裙邊勾在凍冰上。
她參加畫展有時需要穿禮服,這套是新買的,穿一次就弄壞,有點可惜,就在簡初雪想下車弄裙子時,聞嶼舟蹲下,小心将勾到的裙擺取下,撣了撣凍雪,放進車内。
不遠處幾雙眼睛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從另一邊上車,“我來見個朋友,可惜他沒來。”
沒想到他會認真回答她的問題。
一般像這樣的問題,大多數人都會随口回答,“是啊”,就像在菜市場買菜碰上熟人打招呼,“你買菜啊”,“是啊,你也買菜啊”一樣。
簡初雪想去捋頭發,才想起今天頭發全部挽起,隻能順勢摸摸珍珠耳釘。
身邊的男人氣場太強大,讓人下意識收緊呼吸。
雖然他幫了她幾次,可她就是覺得這個人很冷,像雪頂終年不化的永久積雪,隻可遠觀。
昨夜光顧着沉溺在自己情緒之中,今日她想着怎麼也應該禮貌說兩句,“…,”一張嘴忽然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
簡初雪讪笑,“請問該怎麼稱呼您?我叫簡初雪。”
嗚嗚~
在西北雪山想起來追去問時,人家已經走了;昨晚下車,她剛想問,對方接了個電話,她便告辭。
也沒來及自我介紹。
聞言,他微楞,盯着簡初雪耳垂的眸光微動,閃過一抹幽芒,一瞬收斂,“我知道。”
他怎麼知道?
“手機。”男人伸手。
簡初雪不明所以,手裡一通忙活,從小包翻到口袋,才找到手機,一雙眼睛靈動又無辜,盯着他,将手機放在他掌心。
冰涼的指尖滑過手心,男人指尖微蜷。
她收回手的瞬間像是想到了什麼,按着指紋解鎖,眼梢挑起,男人唇邊漾開一彎弧度,像是很滿意這種默契。
他輸入自己的号碼,然後備注姓名:聞嶼舟。
……
簡初雪拿回手機,默念着這個名字,慈善拍賣,用七千萬拍走她作品的人也是這個讀音。
這個名字,該不會是重名重姓吧?。
她坐最後一排,前半場看别人舉牌,大概掃過全場,若是他在,這樣出衆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
那就隻有二樓貴賓室那位。
衆人口中慈善拍賣發起人季總親自陪同的“聞先生”。
眼梢一挑,一壓,瞳孔緊跟着一縮,看他氣度非富即貴,七千萬應該隻是小錢,果真是他買了她的作品?
簡初雪強壓下心底駭然。
今日滿場都在談論,說他們一早就認識雲雲,當時她死忍着才沒跳起來反駁,呃……現在看來也不算完全說錯。
腦子裡一團漿糊,想問清楚,一時間又不知從何問起,一路沉默。
所幸松陵美術館離學校不遠。
車子停在校門口,她解開安全帶,道謝後,火速逃離。
夜晚天空又飄起雪花,黑色的車停了許久,後車窗落下,一雙幽寒的眸子像是凝視獵物般緊盯着那抹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風雪中。
“簡初雪?”
她一個激靈刹住腳步,偏頭看到教授夾着一摞教案,“程教授。”
程教授看了眼她腳上的高跟鞋,“下雪天路滑,别跑這麼快。”
簡初雪讪讪點頭,卻聽見程教授又問:“拍賣結果如何?”
“……”簡初雪一時難以回答,程教授擺手,“沒關系,畢業作品如何了?”
這次去雪山,就是為了畢業作品,簡初雪低頭,一臉愧色。
程教授:“早點準備,我很看好你,回去休息吧。”
她颔首,見教授已經走遠,才松了口氣,幸虧今天慈善拍賣不允許拍攝,消息傳播比較慢。
她還沒搞清楚,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回頭看了眼校門口方向,已經快到寝室樓,當然看不見校門。
“聞嶼舟……”咀嚼着這個名字,他為什麼要花七千萬拍下她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