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初雪一口氣憋到寝室，将東西丢桌上。

她就那麼好脾氣，都來欺負她？

手機短信響了兩聲，掃了眼開頭是銀行，這麼快就提醒還款？

緊接着媽媽打來視頻。

簡初雪長呼一口氣，癟着嘴收起怒容，将平闆撐起，捋了兩下頭發，對着鏡子擠出笑臉才接通，“媽媽。”

“你在寝室？其他同學都在嗎？”見她搖頭，簡凝才道：“初雪，你和慕寒鬧矛盾了？”

翕唇、微顫，簡初雪忽然感覺渾身沒有力氣，“我們分手了。”

簡凝略頓，“你和他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他現在接手家裡的生意，以後你們的想法差别隻會越來越大，早點分手也好。”

簡初雪不想讨論這個話題，“媽媽，你什麼時候回國？”

“演出還沒結束，之後還要去南美巡演，不過你放心，過年我肯定回來。”

“還要那麼久嗎？”心裡默默計算距離過年的時間。

簡凝聲音溫平，“我聽說你們在公共場合争吵？初雪，你以後是要辦畫展，開畫廊成為藝術家的，你的個人形象很重要，平時一言一行都要格外注意。”

“是慕寒說的？”

簡初雪一聽就炸毛，“是他們兩個在公衆場合糾纏我，我走都走不掉，還害我損壞了Son.V的畫作。”

“說到這一點，我問你，你當時為什麼不立即賠償？”

簡初雪撓着頭發，“媽，我賠了，我信用卡都刷爆了。”

“你透支的信用卡我已經替你還了。”

她立刻去看手機短信，才知道那兩條信息是還款信息，“媽，我會自己解決，你為什麼…。”

“我隻是不希望我的女兒因為幾十萬就彎腰折節，我在意的是你對這件事的處理方式。”

“方式怎麼了？我已經照價賠償了還要怎樣。”

簡凝楞了半晌，才試圖繼續溝通，“初雪，美術館的季總說送你畫的時候，你沒有堅持拒絕，落在别人眼裡就是接受，哪怕你事後再進行賠償。”

“當時慕寒和沈靜糾纏我，又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我隻是想趕緊擺脫，”簡初雪氣的臉色發青，“不是您一直告誡我，不要在公衆場合與人吵架嗎，為什麼又是我的錯，你為什麼隻聽信慕寒的一面之詞？不肯相信我？。”

“…初雪？”

簡凝驚呆了，“你今天怎麼這麼尖銳？你是我女兒我當然相信你，慕寒說的那些話難道我沒有基本的判斷？但我想他沒必要無中生有。媽媽怕你受委屈、缺錢花。”

簡初雪低着頭，淚珠一顆顆砸在大腿上，終于忍不住哽咽出聲。

“這些年我一直在追求我的夢想，沒有時間陪你成長，我對不起我的初雪。”

“媽……”簡初雪瘋狂搖頭，“我沒有怪您，媽媽，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不是要對您發脾氣，對不起……”

簡凝溫和地笑着，柔聲安撫着，直到簡初雪情緒平複後才挂斷。

簡初雪看着鏡子裡通紅的雙眼，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手間，等她出來，趙藝玮正在吃外賣，黃莺在收拾行李。

“那是Son.V的作品嗎？是真的嗎？”趙藝玮用下巴指了下她書桌上的畫框。

她們寝室四個女孩都是學美術的，Son.V作品自然一眼就能認出。

隻是眼前的名作污染，兩人反而不相信了。

黃莺将化妝品都裝進洗漱袋裡，語調揶揄，“都污染了才送你，季總也忒小氣了點。”

簡初雪心中警鈴大響，“我自己買的，哦不，是我賠償的，黃莺，你怎麼說是季總送我的？”

“剛和藝玮拿外賣碰到沈靜，她說松陵美術館的季總将她看中的Son.V作品送你了。”黃莺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簡初雪：“？”

沈靜當時是看中了Son.V的畫；季總的确當衆說要将此畫送給簡初雪，都是事實，組合在一起……好像也沒錯。

但聽上去很容易引人遐想。

想到媽媽的提醒，她将今天在松陵美術館的事情經過叙述了一遍。

當然，隐去聞嶼舟。

二人聽得嘴巴張圓，靜默幾秒，雙雙丢下手裡的東西，湊到她書桌前。

黃莺小心捧起畫框，“這真的是Son.V原作？”

“我以為是沈靜胡說八道，”趙藝玮拿起合同，“錢你一個人出的？”

“當時都快吵起來了，我覺得丢臉，就……”

趙藝玮翻了個白眼，丢下合同，“啧啧啧，45萬，你的臉面真值錢！。”

聽到價格，黃莺小心翼翼将畫框放下，“修複不了了。”

“你打算就這麼算了？”

“憑什麼，如果是沈靜先動手，就應該讓她賠。”

“初雪，松陵美術館肯定有監控，調出來，跟沈靜打官司，别讓人綠了，你再損失一大筆錢，那也太窩囊了。”

“沒錯，至少出一半錢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言，簡初雪摁着太陽穴，不過趙藝玮提醒了一點，監控。

短短幾個小時，事情就變成“季總将沈靜看中的畫送給了簡初雪”。

媽媽說的對，她以後是要吃這碗飯的，不能不在乎名聲，到時候難道要她拿出購買合同來證明？。

她現在完全不信任沈靜和慕寒。

監控畫面比合同更有信服力，将監控拿在自己手裡，必要時候可以自保。

“藝玮，你說的對，我應該把監控調出來，以防萬一。”

“你就這樣去，”趙藝玮攔着簡初雪，“你們忘了，松陵美術館不給人調監控，除非認識人，要麼就報警，執法人員才有權利。”

趙藝玮之前在松陵美術展上丢了錢包，要求調監控遭拒，當時錢包裡就幾塊零錢，她也懶得報警。

簡初雪抿着唇搖頭，“報警不行，顔料是我的，我的責任較大，沈靜是次要責任。”

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想要個監控視頻，給自己上重保險。

“那就找沈靜協商，她至少要承擔一部分費用。”黃莺提議。

“初雪剛剛說了，慕寒當時就提出由他賠償，初雪是不想跟他扯上關系才拒絕的，”趙藝玮說道，“去找沈靜，她轉頭就告訴慕寒。”

“诶诶，”越說越跑偏，簡初雪擺手，“我不想要沈靜承擔損失，我隻是想要當時的監控視頻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