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和聞嶼舟一樣,都是少爺,沒在民間生活過,她默默幫他拿了瓶礦泉水。
簡初雪喝着苦荞茶,“哥,你有潔癖嗎?”
陸詩琪思索了下,他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并不需要考慮這樣的問題。
“沒有。”
簡初雪掃了眼苦荞茶,明白。
陸詩琪不喝小飯館玻璃壺裡泡的苦荞茶,聞嶼舟不喝大叔家大茶缸子裡煮的生姜紅糖水。
沒有潔癖,隻是習慣。
“那你和聞嶼舟還挺像的。”
話音未落,陸詩琪已經變臉。
簡初雪急忙解釋,“他和你一樣挑剔。趕來救我的那晚,他在泥塘裡身體失溫,都不喝大叔家煮的生姜紅糖水。”
聞言,陸詩琪意外沒有接話,斂眸思索着什麼。
恰好此時她點的鳗魚飯上了,未免哥哥不高興,簡初雪趕緊幫他拆好廉價的一次性碗筷,将中間最大最肥的鳗魚夾給哥哥。
陸詩琪看着她做這一切,目光柔和,身上的紮刺漸漸收斂。
他笑着将碗裡的鳗魚夾到她碗裡,心想,還是不要告訴她吧,保留她心中那一份純淨。
手機鈴聲響了下,看着是“聞嶼舟”來電,簡初雪在陸詩琪制止之前接起,“喂?…嗯,…好。”
挂了電話,簡初雪直截了當,“我答應了聞嶼舟的邀約。”
“我說了,不要再見他。”
“沒有理由不見呀,更何況人家幾次三番救我,吃飯而已,我都要拒絕,那太讓人寒心了。”
陸詩琪連連冷哼,“我說一句,你有十句是不是。”
“本來就是你沒道理。”
“你自己也說了,他對你有所圖謀,你之前明明躲着他。”
簡初雪歪着腦袋,“我之前,之前誤會他了。”
陸詩琪似無奈歎氣,“初雪,你知道他為什麼不喝生姜紅糖水嗎?”
和你一樣少爺病呗。
陸詩琪突然端起早已涼掉的苦荞茶,仰頭一飲而盡,“身體失溫時喝一口生姜紅糖水是可以救命的,但他不會喝。”
簡初雪怔怔看着他。
“不是因為潔癖,是不相信。”
陸詩琪放下塑料茶杯,緩了語氣,“你太單純,跟他在一起,你會受傷的。”
“不相信什麼?”簡初雪問。
陸詩琪心中不忍,卻還是說道:“聞家真正的家主其實是聞柏舟,六年前外界才得知他死亡的消息,大家推測,他真正死亡的時間更早,隻是為了讓聞嶼舟順利接手,才隐瞞的。”
“他是誰?”
簡初雪垂下眼眸,“怎麼死的?”
“自殺。”
陸詩琪咬牙,“也可以是他殺。”
簡初雪悚然擡眸。
沒有窗戶的小包間壓抑,昏暗,窒息。
“九年前聞柏舟退居幕後,有傳言說是他身邊最信任的人給他下藥,導緻神經錯亂,接着,聞家經曆了一場動蕩,清理了很多人。”
“他就是聞嶼舟的大哥。”
“聞家太複雜。”
“聞嶼舟不會信任任何人。”
“他需要的是陸家的力量清除内亂,沒有你,他也會選擇聯合别的家族勢力。”
“……”
簡初雪手腳冰涼地回到寝室,腦子一片混沌,聞嶼舟的臉,和他相處的點滴,陸詩琪說的話,交錯着、穿插着、重疊着……
好多好多人臉,看不清,濃霧越來越重,光線越來越暗,畫面越來越扭曲……
啪!
寝室燈刷的亮起。
簡初雪一怔,輕輕喘息着,這才看清楚衣櫃上貼着張賽博朋克海報。
“你怎麼不開燈?”趙藝玮提着麻辣燙,“我看你吃過了,就不跟你分享了。”
她一下子站起,拿了包就要走,趙藝玮叫住她,“诶诶,慕寒在樓下,你現在出去不太好吧。”
“誰?哦。”簡初雪感覺心裡壓着一塊石頭,“為什麼現在出去不太好?”
“你看手機,群裡,還有朋友圈,不知道有沒有發網上。”
簡初雪覺得莫名其妙,卻還是打開手機,是她和陸詩琪吃飯的照片,各種角度,還有陸詩琪豪車照片。
“真夠無聊。”
她又不是明星,盯着她幹嘛。
哦不對,他們是盯着陸詩琪,啧。
“藝玮,我要回家幾天,走了。”
“诶不行,你去西鄉那幾天我一個人在寝室,太害怕了,黃莺搬出去住,你也走,不行不行。”
簡初雪滿心疲憊,“藝玮對不起,我真的,我需要安靜兩天,我……”
“大家就是發發照片,你越是躲,他們越讨論,慕寒就是不甘心,你别管。”
“誰管他。”
“那你幹嘛要躲?”
“我不是要躲,我隻是,”簡初雪煩躁地坐下,“藝玮,假如你知道了一些事,有點怕見某人,也不是怕,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見,你怎麼辦?”
“不見喽。”
簡初雪愣住。
趙藝玮嗦了一口粉,“非見不可嗎?”
也不是。她機械地搖頭,蓦然急促地喘息,不見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她就不需要苦惱,可是不見他……心裡竟隐隐難過。
她這麼苦惱,想的是該怎麼見,原來自始至終是她潛意識裡想見某人。
趙藝玮戳了個牛肉丸,“張嘴。”
鮮香麻辣的味道充滿口腔,簡初雪嚼着牛肉丸,“我懂了,藝玮,但我還是要回家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