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我率人去追若風,一直追到涼州,我見到的已經不再是若風,而是叛賊高安的三子高瑥。
從知道若風的真實身份的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場噩夢。
他騎在高馬之上,嚣張的問我:“是不是沒有想到,我就是你要找的内賊?就是我讓你五萬先鋒,無一生還,司昶。”
他将當年的往事一一說來:“你還記得那匹白鹿嗎?是我,是我獻給了欽天監,我告訴他們,說白鹿是吉兆,能保佑大梁,誰知道他們竟然相信了,還舉行了狩獵。”
“還多虧了你這白鹿,讓魏湘徹底對你死心,我當時還在想怎麼接近她,司琊,你就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送到我面前。哈哈哈哈。”
若風的笑聲,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插到我的胸口。
我雙目猩紅的問他:“當年圍困下邳,你為何會随着魏湘,從渝州前來支援?”
若風想了想,用馬鞭托着自己的下巴:“當然是為了讓魏湘對你死心啊。”
“你這負心漢,回到京都,立刻娶了公主殿下,搖身一變,成為了當朝的驸馬爺,你有沒有想過,那段時間魏湘是怎樣過的,那時陪在她身邊的,是我,不是你。”
“可是,當你被圍困在下邳時,她還是不顧一切的,從渝州帶兵來救你,真是諷刺。”
“我本可以在那場戰争裡,殺了你,但人算不如天下,偏偏那時,你替魏湘擋箭,我那時還挺擔心,怕你們舊情複燃,自己籌謀一場,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這倒是想多了,你們兩人,都自诩人間君子,自是不屑吃回頭草。”
我聽着若風講着當年的事情,竟然情緒意外平靜,仿佛那已經是上一世的事情,我問道:“所以在回渝州的路上,你埋伏了魏湘?”
“是,我本可以殺了魏湘,讓你們自相懷疑,可是啊,老天仿佛同我開了玩笑,就像你救魏湘一樣,魏湘救了我。”
“或許這是我第一次被人救,難得感受了這世間的,那麼一絲絲溫暖,那次我的确心軟了。”
“可心軟的代價就是,兩萬将土,有來無回,一将成名萬骨枯,為将者,為君者.,心軟乃是大忌。”
我想到,那時生死一線的魏湘,冷冷的問道:“唐門的毒是你指使的?”
“其實,那個時候,若是我再有行動,.身份非常容易暴露,可就在此時,你們的永定公主,來到了渝州,機會難得,我又怎會放棄?”
我眼睛眯起來,瞳孔猛地一沉:“你讓唐門下毒,然後是又給解藥,不過是想引開我?”
“不引開你,我又如何将你與魏湘的事,告訴那位公主?司琊,枉你一世英名,卻偏偏糊塗一時,護不住公主,是你的報應。
我怒吼:“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魏湘?”
“司昶,你一生為情所困,公主活着的時候,你不珍惜,死了,你卻要念一輩子,把自己鎖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來給自己贖罪。”
“我才不是你,等我揮軍南下,蕩平你們大梁,我要什麼樣的找不到,更何況區區一個女人!”
“你一定會後悔,”我一字一句的說道:“今日,我放你走,不是因為我想放你,而是魏湘最後的請求。他日,我必在血場上,讓你血債血償。”
若風騎在馬上哈哈大笑,最後駕馬而去,最後隻留下三個字:“我等着。”
正和七年一月初一
我再一次見到魏湘,她比之前見到的那次,更加憔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緣故,看起來比之前,豐腴了一些。
魏湘是司琊拉過來的,司琊神采飛揚,跑到我面前說,魏将軍肚子裡有個小妹妹,問我知不知道?
我看着沉默的魏湘,有些好奇的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司琊手舞足蹈:“我去給師父拜年啊,師父一看,就是身體不适,我就給師父診脈了。”
“不診不知道,一診吓一跳,這就是妥妥的孕脈啊,至少得有三個月了,明年六七月,我就有小妹妹了,嘿嘿嘿嘿。”
這時魏湘突然插話:“沒有,不會有的。”
司琊有些不解,看向我,似乎沒有聽明白,魏湘話裡的意思。
魏湘看向司琊:“既然太子殿下通醫術,那就給臣配一副藥吧。”
司琊下意識的直接拒絕:“不行。”
但魏湘似乎是鐵了心,擡出自己師父的身份:“怎麼,現在太子殿下長大了,連師父的話都不想聽了?!”
我打斷魏湘:“你想清楚了?這可是你的孩子,就算......”
“留下?”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怎麼留?!馬上朝廷就知道,若風是内賊的消息,我犯不着因為這個孩子,搭進去整個魏家,還有千千萬萬,跟我上陣殺敵的将士......”
“我,”司琊直接打斷魏湘的話:“我不是太子嘛,他們不是都聽我的嗎?”
魏湘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最後還是歎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摸了摸司琊的頭。
正和七年一月初七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我身邊,無數雙朝廷的眼睛,若風叛變很快傳回朝延,朝廷一片嘩然,父親他們直接定,魏家通敵叛國罪。
得到密信後,我立刻找到骠騎将軍,希望他與魏湘能夠相信我,拒旨不回京,留在下邳,在下邳這裡,我拼盡全力也會保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