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好又将蒙恬買給胡亥的匕首遞給阿青:“這個也裝進去,這是先生給九公子買的。”
阿青咦了一聲:“小姐,要找九公子?”
“嗯,先生的一片心意,總不能辜負了吧。”
趙好不是趙高,她無法獨自一人随意出入鹹陽宮,但是她可以找胡亥的随從,胡亥之前說過随時随刻她都可以進王宮找他。
她與胡亥已經許久未見,自從蒙恬攻打齊國後,胡亥再也沒有去過蒙府,他與趙好的關系已經遠不如以前親昵,在胡亥的記憶裡,趙好從來沒有一次單獨進宮找過他。
趙好在心裡早就想好了一切說辭,但是當她走進胡亥的庭院時,發現此時除了胡亥,竟然還有秦王。
今日是胡亥的生辰,也是一統六國後,衆皇子中第一個生辰,嬴政放下日理萬機的政務,抽了片刻時間,來到胡亥的庭院。
嬴政看着眼前的趙好,又看到她懷裡的匣子:“給老九的?”
蓋聶沉默地走到趙好的面前,徑直将她懷中的匣子抱走了,重量瞬間消失,趙好的腦中一片空白,隻有三個字回蕩:完蛋了。
嬴政看了一眼胡亥,當着衆人的面打開匣子,拿出上面的匕首,下面的書冊和各式各樣的錢币,瞬間吸引了他的目光。
嬴政對趙好的印象不深,但是他知道老九與她有牽連,今日她來給老九送生辰賀禮,他并沒有放在心上,甚至他好奇少年之間會送些什麼,但打開箱子的那一刻,他鋒利的目光瞬間鎖在了趙好身上,一道白光瞬間炸裂他的思緒。
趙好看着嬴政手中的匕首:“這是先生送給九公子的禮物。”
一聽到是蒙恬送的,胡亥瞬間沒了興趣,就将匕首放在了案桌上。
嬴政卻突然開口:“朕倒不知蒙恬還有這心思。”
趙好擔心牽連到先生,立刻解釋道:“是民女和先生一起挑選的。我們挑選了一對,一隻匕首在民女那裡。”
胡亥對匕首,露出複雜的神色,手在拿起和放下之間糾結。
嬴政瞥了胡亥一眼,對站在身後的蓋聶看了一眼,蓋聶立刻上前将匣子抱在懷中,胡亥的全部心思都在匕首上,絲毫沒有注意到匣子已經被人抱走了。
嬴政起身:“老九,朕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他看了看那把普普通通,毫無可以觀賞的匕首:“老九,你好好觀賞。”
見嬴政起身,趙好在心中長長籲出一口氣,那口氣還在喉間,就聽嬴政道“趙好,你随朕來”,深深的卡在了喉間。
趙好的頭皮一陣發麻,足下仿佛踩在一團棉花上,她哪裡敢對天子說個不字,隻能認命的垂頭跟上。
胡亥一臉擔憂,腳一歪也跟了去。
又回到了趙好噩夢開始的地方--大殿。
嬴政道:“趙好,朕問你,這匣中的錢币和醫書,從何而來?又為何要送給老九?”
大殿上回蕩的隻有嬴政的聲音,若還有一種聲音,那就是跳動在趙好胸腔裡一聲賽過一聲的心跳聲。
趙好的舌頭打着顫道:“大王,這把匕首是在鹹陽城買的,隻不是那個人是韓國人,當時他出價50布币,但是民女當時身上隻有環币。”
嬴政并沒有出口打斷,趙好決定繼續賭下去:“不管什麼币,他堅持50,民女就用50環币,買了兩把匕首,大王,可能不知道兩把匕首的市值,至少100環币。”
嬴政的喜怒不辯:“然後呢?”
于是趙好也豁出去了:“那家鋪子并不大,裡面還傳出孩子的哭聲,人來人往除了民女,沒有人在鋪子前逗留,也就是說他們一家的生計的來源就是那一把把匕首,可他不知道環币與布币的差值,此事民女也沒有過錯,他出價,民女掏錢,可是這件事就是錯了。”
“還有醫書,大王隻要仔細看,就會發現裡面有兩本一樣的,隻不過一本是來自秦國,而另一本是趙國,裡面記載的藥方,也不盡一緻,若是有一味藥配錯......”趙好匍匐在地:“救命的藥就會變成毒藥。”
嬴政的手指在案桌上打着節拍:“這件事,中車府令知道嗎?”
趙好道:“......不知道。”
“行了,你起來吧,下次見面,就不要喚大王了,如今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秦國,要喚陛下。”嬴政起身:“行了,今日之事,你不要同其他人提起,尤其是趙高和蒙恬,可記住了?”
趙好一怔,領旨後,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可是跪的時間太長了,再加上驚懼交加,一下子又趴在了地上,試圖再從地上爬起來,這次一陣酥麻感直接傳遍全身,腳再一次沒有支撐,撲通跪在了地上。
嬴政凝視着她,壓力山大,可是越是着急,她的腿腳越是不聽指揮,一個人在那裡表演起起起跪跪跪。
胡亥向嬴政看了一眼,嬴政點頭後,他走向趙好,半蹲下身體,緩緩将趙好扶起來,扶着她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