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疼!哪有人不去醫院在家喝酒的,你當你是鐵拐李嗎!”楚之甯輕輕撥開雲落耳邊的碎發,耳廓泛紅到一個不正常的顔色,一股鮮紅的血正從他耳洞裡緩緩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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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前。
雲落被老爺子一通電話騙回榆蘇泊灣,人一進門,幾個傭人就把别墅大門一關。
在電話裡馬上要上手術台想看寶貝孫子最後一眼的老爺子正坐在輪椅裡,理直氣壯地看着雲落,“别這麼看我,我要不使點手段,等我過生日那天你能回來?”
“他過生日那次您也這麼騙我的。”雲落外套一脫,“下次再信您,我就是您藥酒裡泡的那個王八。”
“他他他的,他沒名啊?那是你爹。”老爺子吹胡子瞪眼。
雲落冷笑着不說話,人往沙發裡一躺,戴上耳機開始玩遊戲。
老爺子的輪椅開到他身邊,“好歹是你親爹,昨天打電話要是沒有我你倆又得吵起來,我還能指望你回來嗎?老爺子我沒兩年活頭了,生日過一年少一年,你們爺倆就不能讓我省省心!”
“這話您跟您兒子說去。”雲落翻了個身,後背對着老爺子。
“你這個臭小子!”
老爺子開着輪椅對家裡傭人大聲說:“這幾天都把這位少爺看住了,再像上次經海過生日那次讓他跑了,所有人這個月工資别想拿了!”
“知道了。”傭人齊聲回答。
老爺子得意洋洋回頭看沙發上那位,那孫子跟沒聽見似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玩遊戲。
别墅裡的傭人謹小慎微了兩天,連早晨給花園澆水都得把大門鎖上,有過前車之鑒,二樓三樓的傭人自行按時巡視一切可供少爺跳窗逃跑的窗戶。
直到她們發現這次少爺是真不想跑,才放寬了監視。
栖海公館是泊灣地段最好價格最高的别墅區。
其中位置最好的那棟别墅,被人稱為壹号雲居。栖海有一條長達數百米的私人沙灘,就屬于壹号雲居。
從老爺子家别墅二樓的露天陽台看過去,剛好可以将整個壹号雲居收入眼底,畫染一般的藍天,碎金浮光一望無際的大海,還有臨海礁石驚濤拍岸,遇到細雨霧天,缭繞的霧霭穿越别墅,宛若置身雲層之中,每一幀都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私人美景。
像一幅畫。
也像一間專門打造的金絲牢籠。
雲落前十八年的人生,都在那棟别墅裡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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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從傭人那聽說這次少爺格外省心,每天除了在房間裡呆着,就是到二樓的陽台曬太陽,一點都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老爺子傲嬌一哼,“我過生日,他敢跑!”
他讓傭人推着輪椅,找雲落,到二樓時看到他坐在沙發裡,面向的方向就是那棟壹号雲居。老爺子深深歎了一口氣,蒼老的臉上浮現一抹痛心。
“他這兩天都坐在這看壹号雲居嗎?”
“基本上是的。”菲傭道。
老人擺手示意傭人退下,自己推着輪椅往陽台走。
雲落聽到動靜,轉頭看見這一幕,笑了笑起身,替老爺子推着輪椅,“怎麼不叫我?自己一聲不吭在後面鍛煉臂力呢?”
“你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老爺子哼笑。
雲落把老爺子的輪椅停到自己身邊,随後坐下,一盤瓜紅果綠的水果往他那邊推了推,“吃點?”
“給我剝個橘子。”
橘子皮被撕開時,清新的汁水味蔓延出來。伴随着海風的鹹腥味,鑽入鼻腔。
老人一瓣一瓣吃着橘子,一個吃完了,伸手又要。
雲落:“醫生怎麼說的?每天最多吃一個吧。”
“你這個臭小子!”
罵完,爺倆靜了幾秒,老爺子哈哈笑,年紀上來笑都笑得不痛快,迎着風嗆了幾口,拉風箱似的咳了一陣,走廊裡立刻有傭人送上柔軟的毛毯。
老爺子分了一個角給雲落蓋上。
“回家吧。”他的聲音蒼老而年邁。
雲落笑了笑,“回哪?”
“哪?”老爺子又要生氣,“哪不是你家?我名下那麼多房子,你想住哪住哪,非住那個破地下室,那地下室有你廁所大嗎?”
“過分了啊老頭。”雲落說,“那比我的廁所還是要大一點的。”
“拉倒吧你。”老頭說,“你那個地窖多少錢一個月?我記得你之前說房東是個老太太連支付寶都沒有,你還得去銀行取現金給她吧。”
“八百。”
“八百?”
“你自己去衣帽間随便拉一個抽屜,看看我給你買的内褲,随便一條都比你一個月房租還貴,你過得那是人日子嗎!”
小老頭看着遠處的壹号雲居,眼神變得悠遠。
“我每天都派人去打掃,裡面的陳設這麼些年都沒變過,去看看?我讓老龐把遊艇開過來。”
“算了。”
“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