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會。
他的目光從楚之甯穿着吊帶禮裙的白皙肩頭踱過,方才車上喝門口的醉酒感此時像從未出現過似的,眼中隻有海水般深淬的情緒,眸光輕顫。
她試着掙了一下。
反被他扯向自己的方向。
楚之甯不得已俯向他,二人的距離隻留下了可供月色侵襲的距離。
呼吸交錯糾纏。
淡淡的栀子花香被酒精纏着、繞着、燒着。
離得這樣近,她得以看清雲落眉尾下方那顆極淡的痣,很淡很淡,像隐藏在草叢深處不引人注目的頑皮精靈。
視線向下,他的喉結上下滑動,飲酒産生的粉色印記已經消退了大半,沒有在宴會廳門口看到的那樣瘆人。
“……你。”她低喃道。
“為什麼穿我送的裙子跟别的男人跳舞。”他凝着女孩卷翹的睫毛。
曾幾何時她還不會化妝,夾睫毛會把自己夾出眼淚,現在已經會把自己打扮成非常漂亮可人的樣子。
而現在,她已經能跟陌生男人談笑自如,把自己的手送到那人手裡,将裙擺旋轉成那麼動人的模樣。
偏偏穿着他送的裙子。
雲落把人往自己身前帶了半寸。
“……”沒想到他還記得這條裙子。
那年他被楚經海商業封殺,聽聞有一家音樂公司的總監會出席某個宴會,他托朋友弄到了宴會邀請函,帶着她一起出席。
那時楚之甯才上大三,從沒參加過什麼酒會,更别提有能出席酒會穿的裙子。
她本打算讓陳芷陪着去禮服租賃的地方租一條好了,可出門逛了一天都沒試到合适的,甚至有一家的禮服衣服上還有不明黃色痕迹和異味。
晚上她回到兩個人的房子,拖着疲憊的身體打算洗澡時,一拉開衣櫃門,這條裙子就挂在正中間。
純白色的,裙擺是層層疊碟剛剛好的褶皺,簡約又大方的款式。
像撥開層層荊棘,在雜草深處偶遇了一叢清泉桃源。
她抱着裙子興奮地跑到客廳,看到雲落得意又克制的笑,捧着他親了好幾口。
那場宴會沒有幫他争取到一個可以合作的機會,裙子卻花了他兩首歌的價錢。
那段時間,類似這種碰壁的事情雲落遇到太多了,所以相比那次失敗,楚之甯記得更清楚的,反而是當時他在客廳悄悄觀察她收到裙子時的模樣,還有那晚宴會結束後,兩個人手拉手散步回家,在樓下路邊攤買了一碗炒粉,新鮮出鍋的炒粉熱氣滾燙,燙得她吐出舌尖在街上跳腳。
那晚的記憶是拉開衣櫃後裙子散發出的花香味。
還有那碗炒粉騰騰的熱氣。
“……送給我的,不就是我的了麼。”楚之甯的舌尖似乎被記憶裡的炒粉燙了一下。
“送給你不是讓你穿着它跟别的男人跳舞的。”他另隻手的食中兩指挑入女孩的單側肩帶,感受到女孩肩膀的顫抖,他擡眸道,“看着實在不順眼。”
他的眼神變得危險。
氣息滾燙。
“脫了。”
·
皎柔的卧室裡,床間每一處都披着銀紗。
安靜得落針可聞,交錯的呼吸聲變得明顯。
輕柔的,粗重的,起先前後不一,後不知從那一秒開始兩種呼吸節奏開始同步,異常沉默又清晰。
兩股膠着一起的呼吸聲,又在某一刻被其中一人悄悄拉開節奏。
像一場暧昧旖旎的追逐。
楚之甯一眨不眨地盯着雲落,終于從這場漫長的喧嚣中回神,“你…喝醉了吧,說什麼胡話。”
雲落:“很清醒。”
楚之甯難以相信地回視他,直到從他臉上看不見一絲開玩笑的痕迹,才知道他竟然是認真的。
這是什麼小學生行為,怎麼會有人跟前女友要回三年前送的禮物啊。
“…我脫了一會兒怎麼回家。”楚之甯說,“我今晚回去洗幹淨還給你,可以吧?”
雲落:“不可以。”
楚之甯:“…你要我隻穿貼身衣物裹着羽絨服回去嗎?”
回應她的是男人情緒淡淡地直視。
一股羞恥油然而生,楚之甯惱羞成怒地站起來,“好,既然你一定要要回去,那我就還給你!”
她氣沖沖地拉開裙子側邊的拉鍊,扯掉單邊肩帶後,蓦地意識到兩個人已經分手三年了,即便她跟他曾親密無間,現在他于她而言也隻是一個普通男人而已。
普通成年男人而已。
她憤憤地轉身去拿身後沙發椅上搭着的外套,手腕卻被身後的男人再一次猛地拽住。
這一次沒有剛才那種克制的力度,直接将她扯倒在床上,下一秒,雲落欺身而上。
淡影覆蓋在楚之甯眼前,月色被男人隽美的外表遮掩。
他的眼神蘊含着極度危險的情緒,睫毛投下一片晦暗的陰影,手指停留在松落落還沒穿好的肩帶上,爾後緩慢地滑到女孩盈盈一握的腰間。
“你——要幹什麼!”楚之甯推着他。
堅硬的身軀紋絲不動,男女力量的差異在此刻盡顯。
他的指尖勾住拉到一半的拉鍊交界處,一提到頂。
那截白瘦的腰被裙子重新包裹。
他彎腰,折頸湊到楚之甯耳邊。
“楚之甯。”
“這個時候,你到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