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馥承從來沒見過她這麼關心一個人,不免有些詫異:“你對小妹倒是比我們都上心。”
霍扶九淺淺一笑:“你和爸媽都忙,隻有我空閑一些,當然也就多操點心了。”
霍卻溟一邊撸下袖子一邊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窗外的光落在前面那對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身上,兩人的表情嚴肅地讨論着事情,就連笑容都是轉瞬即逝的。霍卻溟看着他們的身影,莫名有種“這好像很好磕”的感覺。
見人下來,霍扶九扭頭道:“等元旦假期結束了再去三甲醫院做個體檢。”
霍卻溟應了下來,卻說:“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二姐陪我了。”
霍扶九:“自己去?”
霍卻溟點了點頭:“我有個朋友住院了,我正好……順便去看看他。”
開口之後霍卻溟有點後悔,怎麼找了這麼個借口?
霍扶九倒也沒多問。她伸手把額前的碎發理到耳後:“也行,到時候叫司機送你吧。”
“嗯,謝謝二姐。”
三天後,霍卻溟來到了距離霍宅最近的一家三甲醫院。下車之後,霍卻溟并沒急着去檢查身體,而是去了骨科的樓層。
她來這裡,是要見一個人。
霍卻溟在走廊裡左顧右盼,仔細查看等候座位上的每一個人。一個聲音從身後響了起來:“白嬌嬌?”
霍卻溟聞聲回頭,一個披着藍色沖鋒衣的高大男人走了過來。男人穿着灰色運動褲,腳上是一雙暗紅色的籃球鞋。她喊出了他的名字:“藍目升!”
藍目升小時候和霍卻溟家住在同一個小區,姑且可以算是青梅竹馬。
前世,藍目升是為數不多會關心自己的人。他也曾試着帶自己離開豪門的漩渦,說“這個大小姐就讓給她了行不行”。可他到底無權無勢,再加上金常逸實在歹毒,到底也沒能救她出水深火熱之中。
藍目升是個籃球運動員。但是很奇怪的一點是,他好像在霍卻溟回霍家之後就退役了,之後再沒打過比賽。霍卻溟也問過他是怎麼回事,他卻隻說是自己年齡到了。
真假千金的事情爆出後,霍家和霍卻溟都經曆了各種各樣的事情。求證、調查、親子鑒定等花費了不少時間。而藍目升半年前似乎在比賽時受了傷,也是各家醫院到處跑。兩人都自顧不暇,自然沒空聯系對方。
重生之後,霍卻溟也發消息找了他。隔着網線藍目升支支吾吾,最後霍卻溟問出來他今天會在這家醫院複查,她不信見了面他還不說實話。
“……我隐約聽說你好像是什麼有錢人家遺落在外的大小姐,後來再去你家發現房子已經賣了……你現在……”
藍目升拉着她一起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霍卻溟笑了起來:“我一切都好,也改了新名字。不說那些了。”
她吸了吸鼻子:“我聽說你受傷了,怎麼都半年了還總往醫院跑?”
“我……”
霍卻溟用力握住他的胳膊:“說實話,别不聲不響地突然就退役了。”
僵持片刻後,藍目升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我以後……可能打不了比賽了。”
霍卻溟愣了一下,喃喃道:“難怪……”
從前藍目升到處打比賽應該是很忙的,怎麼前世會有空經常跑來看她。
原來不是退役,而是再也無法返回賽場了。
那時霍卻溟自己的生活已經是一地雞毛了。藍目升怕她為自己煩惱,才隐瞞了傷病的真相。
前世藍目升找了一個錢少事少的工作,養活自己不成問題,但是和賽場上風光無限的運動員相比明顯是黯然失色了許多。霍卻溟難掩心痛,忍不住道:“真的治不好了嗎?是不是因為錢不夠?我現在非常有錢,咱們去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
藍目升笑着搖了搖頭:“沒用的。教練人脈很廣,他找了很多醫生都說我這個已經治不好了。職業病,積勞成疾,很多運動員都避免不了的。與其去找渺茫的希望,不如趁着年輕趕快找個新工作。”
他今天來醫院也是為了複查。藍目升恢複的不錯,像正常人一樣勞動生活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想要像從前一樣在籃球場上比賽,那肯定是不可能了。
霍卻溟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那你對接下來的方向有什麼想法嗎?”
先前霍卻溟還覺得什麼公司股份都無所謂,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清高早了。如果她能進入集團工作,那麼她就可以有更多的辦法來報答藍目升。然而現在她除了錢什麼也沒有,甚至錢也沒有多到随便揮霍的程度。
直接給藍目升錢也是不可能的,他不會接受的。給他啟動資金讓他創業也不太現實,藍目升從小到大都是走體育特長的,根本就沒有經商的頭腦。
藍目升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在這時,霍扶九的聲音從他們的背後幽幽響起:“你還可以,去考研啊。”
霍卻溟霍然轉頭,隻見穿着毛呢大衣的霍扶九正抱着手臂,坐在他們身後的那排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