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不想你家現在住的地方被收回,那我們合作,怎麼樣?”
哪知楚别居然搖了搖頭,委婉拒絕道:
“我今天來,并不是來找你的。”
傅昭一愣,反應了一會兒,才緩過神。
既然楚别猜到他把信件給他看,是不想外資醫院用他家那塊地建成,如今卻說不是來找他,而是要找他哥……
這下傅昭臉上的笑意完全沒了,耳根也不紅了,臉色都漸漸發青。
“所以你來,有事兒求傅初,卻并不是房租和續租的事?”
楚别瞥了眼傅昭,淡淡“嗯”一聲。
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其實,楚别也是從方才和傅昭的對話裡,才忽然明白,傅昭給自己看那封信是為什麼。
昨天,楚别輾轉反側一夜,才決定要和傅初談。
畢竟他也想了,這偌大的地皮現在給他們做武館,确實有點可惜,所以倒也願意把地皮退還給傅初,隻是想讓傅初幫忙說句話,一定和退了楚潔的婚事。
至于那彩禮和欠下的租金,楚别也要問問傅初的口風,看看能不能拖欠一些時日,日後再慢慢還上。
而關于傅昭為什麼要把信給他,他既沒有完全猜到,也沒有極力去猜。
他并不了解現在的傅昭,就像現在的傅昭也根本不了解他一樣。
所以最終,楚别隻是覺得,傅初既然能找人看着他們家的生意收成,便是動了定然要收回房租的心思,而礙于當初他救傅昭的人情,傅初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合适,因而楚别原本想的是,隻要傅初願意幫忙退婚,他也願意主動把房子還給傅初,省得傅初為難開口。
如今聽傅昭方才那一說,又看傅昭臉色,楚别這才完全明白過來,為什麼從來不關心家族生意的傅昭,要多餘插手把信送給他——也怪不得傅昭那天進了院子,一直左看右看,東望西望——原來是在打量評斷武館的房屋結構,改成醫院是否合适。
但這邊楚别才剛反應過來,傅初要回來那地皮,是要租給外國人開醫院。
傅昭就已經搖着尾巴,提出想要跟他合作了。
傅昭顯然有點心急。
他幾乎沒有再給楚别猶豫的餘地,面目就更冷下來,黑着臉比平時的冷臉的樣子更加鋒利,話鋒也更尖銳,像用言語将楚别架了起來。
隻聽他對楚别道:
“好用、能用的西藥,本來就靠進口,每年出口給爛泥渡的藥企就那麼幾家,分量隻會在一定範圍内上下波動,”他似乎怕楚别聽不懂,又加重了語氣解釋,“我這麼說吧,如果這邊多了一家隻給外國人看病的醫院,就會少一家給國人看病的醫院,你自己掂量。”
楚别眉頭一皺,神色也淩厲起來。
眯起的眼睛,像一隻因要挾而被惹怒的豹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傅昭目光凜然,死死盯着他,那目光似乎在為他的猶豫而譴責。
卻隻見楚别的目光如潮流暗湧,流露出明顯的壓抑情緒:
“地契本來就是屬于你哥,他想不想收回,決定權你覺得在我手上?——退一萬步,就算這塊地皮黃了,隻要詹姆斯有錢,他可以在這座城任何一個地方,哪怕是他看上了警察局的那塊地,他也能夠買得下,他可以把他的醫院,開在任何他想開的地方,你覺得,這也是我能決定的?”
“你這都是借口!”
傅昭喉嚨一緊,冷着臉死盯着楚别,直到楚别閉了閉眼睛,額頭上青筋暴起,修長的手指緊緊按住桌案說:
“我勸你不要沖動,更不要和他們正面起沖突,解決問題的方式有千百種,如果做得太過,他們讓你那兩個便民窗口關上,也是分分鐘的事。”
傅昭從椅子上站起來,神色極盡冰冷,問: “你是在教育我?”
“沒有。”楚别沒再看他,隻淡淡蹙着眉。
“好。”傅昭冷笑地挑了挑嘴角,目光刺過去,撂下話道:“既然你不認同,那就算了,沒有你,我也一樣能把事情做成。”
楚别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見傅昭這幅态度,也覺得聊崩了,沒得聊。
一直他隻是不動聲色地瞭向傅昭,目光深沉,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但他隻是這麼靜靜地打量着傅昭,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
傅昭現在的性子,有點像楚娣,也有些像楚潔,甚至年齡也和兩個妹妹相仿。
因而楚别倒不是對他生氣,反而看他的時候,多了幾分長輩般的寬容。
算了。
楚别從太師椅上站起身。
看樣子要告别。
果然,隻見楚别三兩步退遠了,講話也有點敷衍:“你哥不在,我改日再來,你忙。”
顯然也沒指望傅昭的反應,擡腳就要離開。
下一刻。
傅昭一偏身,整個人擋在他身前,比姜唯誠還高的大個子,将楚别的半個身子罩起來。
“誰讓你走了。”傅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