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搜刮了他爹半個月的零花錢,總算是心情好了點,回到家本來以為能馬上吃飯玩耍睡覺,沒想到卻被趙王氏抓着組織學習他的養羊策論。
同一份策論,在王太後那裡,優質牧草用來養羊簡直暴殄天物,就該養馬,培養騎兵,打仗!
再不濟可以養驢子和騾,可以用來運輸物資。
再退一步,養牛,不僅可以用來運輸物資,還可以幫助耕地。
養羊?那叫舍本逐末。
但是擱趙王氏手裡,養羊才是本分。
養馬?他們家也得能弄得到好馬啊。
養牛、驢、騾子?他們家好點的耕地都買不到,也沒可能發展大商隊。
倒是養羊,很有可行性。
牧草不需要多肥沃的地,好的耕地買不到,荒地還買不到嗎?
京城地界确實連荒地都少,但把眼光放到京畿,乃至于更遠一點,或者幹脆找個能影響到的地方,養上多多的羊,不是很好嘛~
然後趙骅就給心頭火熱的妻子潑冷水:“正要跟你說,現在牧草種子不能亂種。”
他也不知道兒子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種子,但當年一個三歲小孩兒,話也說不清,按理說基本不出門,也不知道是哪兒弄來的,總不能是真的天佑大虞,上天降下來的。
真要如此,怎麼不降到宮裡?
他不敢細想,這些牧草是越種越心驚,還好早早就獻了上去。
現在除了皇莊之外,也就太後的小莊上種了一些養羊。
他們自家莊上種的那點,也是有專人盯着的,不能外流。
大虞人口多,平地肯定是優先種植糧食,不可能專門用來蓄養牧草,剩下的用來種植果樹,收成也比養牲口穩定。
家财萬貫,帶毛的畜生不算。
這話說的就是各種畜類疾病,還不能做到有效防治。
羊這樣的大牲口,一旦發生傳染病全滅,那損失别說是普通農戶,就是他們家也得元氣大傷。
他們還得防着其他人效仿。
普通農戶要是養個一頭兩頭的問題不大,但一些貴人可沒那麼多顧慮,覺得養羊賺錢,就會圈地毀田養羊。
天子腳下或許不敢,但一些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這些人的膽子大得很。
甚至都不用什麼皇親國戚,地方豪強勾搭地方官就能幹出聳人聽聞的事情。
他還想着自己的官職能往上提一提,想着能夠多蔭蔽子孫後代,想着父子同朝,可不能急功近利。
趙王氏聽完,覺得趙骅的顧慮有道理,隻嘀咕了一句:“也太小心了。”
開完小會,一家用過晚膳,洗完澡,趙骅和趙王氏坐在院裡納涼。
婢女點了蚊香離開。
趙王氏打着扇子奇道:“淩兒怎麼不過來?”
趙骅想着被臭小子訛走的零花錢,就十分不想見:“累了吧?一早上趕着進城門,還是自己騎着馬趕的路,上了一天的課,下午還過來給我幫忙。你不知道,我那群同僚可羨慕壞了。淩兒隻要照着這麼繼續走,将來成就說不定還在我之上。”
說着說着,他的表情就從嫌棄變得驕傲起來。
趙淩說是庶子,但剛出生親媽就死了,幾個庶子庶女之間,和趙王氏最親,甚至比趙王氏自己親生的三個子女都體貼孝順。
趙王氏對趙淩也喜歡,聽着就笑,還把扇子給趙骅扇了扇:“真的?就知道淩兒有出息。不像剩下那幾個,真是一個比一個煩心。”
趙骅聽着這個開頭就想遛,但不敢:“怎麼了?”
趙王氏就給他講家裡幾個孩子,男孩子要開始攢聘禮,女孩子要攢嫁妝。
家裡孩子們歲數相差不大,家具、繡品都需要慢慢攢。
好木料難尋,攢一套兩套的還行,想要攢好幾套,特别難。
尤其他們趙家在京城屁都不是,還不如當初外放的時候手上的權大,人人都恭維着,能尋摸到點好東西。
在京城,有點好東西都被截胡了。
趙骅本來不以為意,聽着聽着也跟着緊迫起來,但算了算:“大郎、二郎的家具咱們不用準備吧?不是有新娘子的陪嫁?”
按照風俗習慣,新娘子的嫁妝裡家具、衣物以及被褥之類的日常用品是肯定有的。
趙王氏手指一擡就要掐過去,見趙骅跳起來閃開,瞪了他一眼:“家裡就隻要一張床一張桌子?等趙辰、趙缙成了家,家裡的格局也得動一動。”
現在男孩兒住前院,女孩兒和妾室住後宅。
等趙辰趙缙成了家,還得安排給他們開枝散葉的地方,家裡就局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