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負責牽牛。
村裡的老黃牛也是有脾氣的。
最近連續幹活特别辛苦,老黃牛特别不高興。
在趙淩面前就很高興,幹活賊賣力。
趙淩自己吃的不夠,但是給牛吃的多得是,就是身邊經常有人,不能敞開了投喂。
即便如此,老黃牛給孟家幹了幾天活,毛色都亮了起來。
村裡人看得啧啧稱奇。
顧朻和窦榮習以為常,啥牲畜到了趙淩手裡,都得油光發亮。
顧朻下地半個時辰差點摔了三次,好在他隻要放慢一點速度,也能順利犁地。
他也不需要多熟練,隻需要學會就行,不耽誤其他人的春耕進度,跟着孟大嫂學習除草,跟着孟二哥學着把翻出來的土塊敲碎。
大量的勞動讓體力快速流失,他頭一次感覺到饑餓難耐,晚上在簡陋的床鋪上捂着肚子餓得睡不着覺。
趙淩也餓,不過還好,畢竟他一天的勞動量沒多少,過年囤的小肚腩已經沒了,臉上的小肉也沒了。
最餓的是窦榮。
連着幾天下地,他連打麻雀都沒時間,靠着哪怕幹的麥豆飯和各種豆腐鹹菜,壓根填不飽肚子。
魚?
魚早就吃完了。
趙淩被左右兩個人翻來覆去,也弄得睡不着,起來燒了水,一人沖了兩大碗鹽糖水哄肚子:“明天我去釣魚。”
兩大碗水下肚,心裡面還是空落落的,肚子确實沒那麼難受了。
顧朻看着剩下的一丁點的鹽和糖,感慨:“我們這才幾天時間,就已經受不住了。孟大哥一家每天幹那麼多活,吃那麼少,都不知道怎麼撐下來的?”
一年到頭不見一點油水,吃幹飯的時間都沒幾天,還要幹這麼繁重的活。
窦榮餓得多喝了一碗白開水,說道:“孟大哥他們還每天半夜起來做豆腐呢。”
他們是不去集鎮上賣豆腐了,但孟家每天都會堅持做豆腐。
孟家做豆腐的名聲已經漸漸傳了出去,不用出去叫賣,本村的直接拿了豆子或者别的柴火之類的東西換,也有鄰村的過來買,偶爾也能見到一兩個銅錢。
這種青黃不接的時節,多少添個菜。
在其他村民的眼中,孟家的日子是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做豆腐确實辛苦,但幹活哪有不辛苦的?
每天累死累活的,一年到頭也不見能見到幾個錢。
第二天趙淩再去釣魚,窦榮和顧朻都沒陪着,是“貨郎”跟着。
貨郎給了趙淩一把還算不錯的釣魚竿。
不給?
難道真的眼睜睜看着太子殿下和小國公餓出病來?
貨郎給趙淩挖蚯蚓。
不挖?
不挖難道見趙四郎拿小石子刨凍得硬邦邦的土?
貨郎給趙淩拉魚。
不拉難道讓魚把趙淩釣走?
貨郎一手提杆,一手抄網,興奮得滿臉通紅,鼻尖冒汗。
“這魚好大!”
“下一條更大!你信我!”
“我信你!”
被大魚迷了眼的貨郎忘乎所以,陪着趙淩釣了一整天的魚,到了傍晚還拉去集鎮上賣魚。
賣魚的錢,趙淩把魚竿的錢付了,又去雜貨店買了一些鹽,才讓貨郎把他送回孟家村。
窦榮和顧朻已經等在了村口,遠遠見到驢車,就飛快跑過來:“怎麼這麼晚?還以為你出事了。”
趙淩跟窦榮貼貼臉:“沒,釣魚忘了時間。”
嗯,豆豆的臉真暖和。
窦榮感覺到他小臉冰涼,把他放下來,摸摸他的手,确認是暖和的,才放下心來。
顧朻謝過貨郎,從他手上接過魚……魚太大了,拿不動,拿了鹽和釣魚竿。
兩條得有差不多三尺長的魚,窦榮輕松接過:“怎麼吃?”
趙淩在邊上說道:“一條今天吃了,一條腌起來,每天切一段吃。我還剩下一點錢,看能不能在村裡買點雞蛋。”
天冷,雞不愛下蛋,都不知道能不能買到。
顧朻說道:“村長家的雞下蛋,他們都攢着,我們去找他們買。哦對了,老黃牛今天沒見到你,有點不高興,你晚點去看看它。”
“那我現在就去。”
老黃牛就在村長家,顧朻順路一起過去買雞蛋,見窦榮提着兩條魚,叮囑:“你叫上孟大哥他們,别一個人去河邊。”
表弟隻是長得高,還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不能一個人去河邊。
窦榮乖乖聽話,先回到孟家,然後都不用他去河邊殺魚,孟三哥三嫂接過他手上的魚:“交給我們,你洗洗手,去竈前暖暖。”
魚,無論是做還是吃,都比較麻煩。
村裡人做飯基本就是一鍋水煮的水平,很難把魚做好吃。
不過孟家還有熬的豬油,有生姜,哪怕沒有料酒,煮一大鍋魚湯,味道也格外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