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鏡花數次受傷,最終站都站不起來,勉強露出一抹疲憊的笑容。
她的眼神變了。
再次被治好後,泉鏡花撐起了全身的力氣,躲開了金牛的沖擊,最後一次撐起了【夜叉白雪】。
新垣祐希看着,心中一驚。
卻見下一刻,【夜叉白雪】攻擊的不是門也不是牛,而是泉鏡花自己。
“保證安全!”泉鏡花出聲道,“不要救我了。”
新垣祐希僵在原地:“不是,隔着門可能會受到【墨菲定律】的影響,這都到另一個時空了,怎麼還失控呢,我給你治療……”
“不用,不是失控”泉鏡花掙紮着說道,“這是我和太宰先生的約定的嘗試,看看這房間的特殊之處,是不是人死了,勾連的星座幻境就會消失。”
“看來我不死,這裡确實不會終結,我……不拖累你了……”
新垣祐希愣在原地,這是什麼破嘗試!
那金牛沒給新垣祐希反應的時間,轉頭朝着泉鏡花過來,那麼大一頭牛,一腳蹄子踩下去,瞬間要了人命。
新垣祐希手中動作,【時空切割率】發動,泉鏡花吐了一口血,剛要坐起來。
卻見那轉頭的金牛又轉身回來,牛角一低,再對着泉鏡花去了。
新垣祐希疲憊起身,要護着她,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被牛角頂翻了倒在一旁,神色恍惚。
她治療了自己,又再次治療了泉鏡花。
新垣祐希握住了門把手,手腕發顫,那是她想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那金牛再來,似乎又無盡的韌勁陪着他們耗。
泉鏡花已經完全召喚不出【夜叉白雪】,整個人是一種疲憊感。
她剛剛給了自己一刀,是要自殺。
此刻神情呆滞,再無掙紮。
“别,别救我了,”泉鏡花說道,“我不死,這事情不會結束的……”
新垣祐希意識到,她的治療可能已經對泉鏡花産生負擔了,就像是之前審訊犯人,稍微恢複一點再施加痛苦,隻會讓人更痛苦。
現在的兩人,根本無法戰勝金牛,掙紮就是折磨。
新垣祐希一松手,腦子空空地愣在那裡,她無法再動作了。
她聽着一首樂譜,在耳邊停止,最後的音符一個比一個虛弱,終至結束顫音。
新垣祐希眼睜睜看着泉鏡花死了……
金牛确定那人是真的死了,沒為難新垣祐希,轉頭走了。
努力到筋疲力盡,新垣祐希還是沒打開門,和屍體靠着,一起僵在了原地。
泉鏡花死後,那金牛還真的沒有為難她,轉身走了,它一直以來的目标就是泉鏡花。
太宰治猜的沒錯,他與鏡花的小實驗證明了這個事實,死亡之人是與住宿者的身份綁定的。
殺戮結束,隻是那門仍然打不開,新垣祐希伴着血腥味呆了一夜,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門能打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她殺過人,但反殺了要殺自己的人,和看着同伴在身側慘死是兩個概念。
特别是,新垣祐希能知曉那刻的泉鏡花沒有死,她能逆轉生命的律動把她救回來,但泉鏡花的精神狀态已經不支持她這樣做了。
踏上小島以來,泉鏡花的精神就不太正常。
中島敦死後,泉鏡花的壓力繃到了極緻,能感覺到她的狀态就非常不正常。
太宰治猜到下一個會對她下手,也看出了泉鏡花的精神狀态糟糕,授意她死不必強求,隻為了探尋一個可有可無的嘗試。
門打開了,愛德華蓬頭垢面地在外面蹲了一夜,看他老實的樣子,估計是被太宰先生整治得夠嗆。
“你出來了,那我終于可以走了。”愛德華撒腿就跑,像是在躲避什麼。
太宰治從走廊另一端走過來。
新垣祐希張了張嘴:“太宰先生,能确定,房間内的人隻會傷害特定名字的人,我還活着,而泉鏡花,怎麼也活不了。”
“你很累了,我能理解。”太宰治扶了她一把。
“你不能理解!”新垣祐希情緒有些崩潰,“你不能理解我看着她在我身側,卻請我不要救她的樣子,泉鏡花她,她死在我面前,我讓一個我想救的人死在我面前!”
新垣祐希殺過人,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怕死亡了,卻原來是她的接受,隻建立在死了她不想救的人上。
當她看着自己想救的人死在眼前,怎麼也挽回不了,自己的異能帶給她的痛苦遠大于救贖的時候,新垣祐希再次崩潰了。
她握着門把手,卻最終打不開門的時候,是那麼得無力與絕望。
“太宰先生,你其實能預料到,打不打得開門不重要,你早就知道鏡花她不可能從被設計必死的結局中走出來,你還讓她‘自殺’在我面前!”新垣祐希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新垣祐希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到太宰治身上,他隻是順水推舟地用了目前的形式,讓新垣祐希直面了殘忍。
“這就是我們所面對的現狀,”太宰治的聲音響起,“而你是解決這一切的關鍵,你必須振作起來。”
新垣祐希崩潰到什麼都聽不進去,她此刻特别理解與謝野晶子當軍醫助理時的感受,如果沒有她該多好,泉鏡花是不是能少受一點罪,她這個醫生,是在救人還是在害人!
立原道造的哥哥自殺了,與謝野晶子崩潰了,泉鏡花自殺在她面前,新垣祐希整個人完全不對了,她感覺自己是劊子手!
“太宰先生,我該怎麼辦,我誰都救不了,我為什麼這麼沒用!我隻能任人擺布!”新垣祐希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