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辭尴尬地笑着,小心打斷了衣服接下來抱怨的話:“那事情就這樣了,不要在裝神弄鬼了……”
衣服在空中轉了個圈,然後抖了抖袖子:“那和我無關——我們隻會叽叽喳喳,以及一點點不緻命的精神攻擊。”
“嗯?”
元辭疑惑地拖起下巴,認真回憶于顧和他說的話,詢問道:“你每去過這裡最邊上那個崖嗎?”
“唔,就去過一次,還是因為救人呢,”衣服拍了拍自己的領子,看起來十分驕傲地說道,“就是那個汪力大半夜不睡覺往坡上跑,那地方可偏着,我險些沒跟上。”
元辭抓着貓包的手指一緊,包上被捏出一道深深的折痕。
——
元辭又一次鼓起勇氣看向深深的崖底,身邊還是飄着一件空蕩蕩的衣服。
“大家一般都不來這裡,”衣服老老實實地告知,“最多也就是在發掘點動,要是說這裡有人影,應該是他們自己人的——我發誓,和在場所有的文物沒有一點關系!”
元辭心裡更是迷霧重重,但左看右看也沒有更多的線索,還是覺得要先去打消于顧的顧慮,讓工程繼續下去。
“嗯,我去和負責人說一聲……你先回去吧。”
元辭站在崖邊,向表面看去——那個被叁陸壹标記在地圖上的地點。
……崖對面是有住戶的嗎?
休息室内。
于顧再次被叫醒,氣若遊絲:“謝謝你啊,小辭。”
“接送的車還要過一會兒,”她揉了揉眼睛,“時間還早,你要不到處逛逛?”
元辭正有此意,微笑颔首道:“我去周邊看看…準确來說,可能是對面山頭。”
于顧揮了揮手:“去吧,但山裡畢竟還是有點不安全,要不要帶幾個人陪你一起去?”
元辭掃了一眼她的周邊,全是昏昏欲睡的人員,兩個黑眼圈足以證明他們處于疲勞工作中。
他實在不願意把人叫起來陪自己閑逛,再加上他去的地方還是不太方便讓别人知道,于是乖巧地搖搖頭:“我自己可以的。”
于顧也沒有多說什麼。
……
五千年過去,高大的植被已然将土地掩蓋,一片郁郁蔥蔥下,是看不見盡頭、由各種枯枝敗葉鋪成的路。
元辭皺着眉頭,歎了口氣。
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在出門時,向于顧要一件外套。
雨水沖刷時濺起的泥落在葉片上,而後又落在了元辭的身上。
他就像一隻有潔癖的貓貓,幾次都下不去腳,怕走路再挑地方,也沒有免去髒衣服的結果。
包裡的應呈隻被允許露出一個頭,失去了盤在肩上的位置。
這裡的小小的枝葉衆多,元辭怕他一不小心就被某處橫出來一根打了頭。
——畢竟這種事情,在他剛開始走路的兩三分鐘裡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了。
應呈被打得“嘤嘤嘤”叫,随後便被看不下去、聽不下去的元辭塞進包裡了。
應呈在包裡翻了個身。
元辭以為是他感到有些不耐煩,于是安撫似的摸了摸貔貅腦袋,同時又撥開一根樹枝,看着星盤道:“沒有多久了…”
應呈星星眼,就要伸出爪子拍掌。
元辭喘了口氣:“還要半小時。”
應呈吐了個泡泡,到包口的爪又收了回去。
……還要半小時啊。
我這身嬌肉貴的老婆——真的還要走半小時嗎?
應呈舔舔嘴,心道:“要是走不動了,就換我來走……背、抱——”
“算了,”他遺憾地歎了口氣,“要是變人了,沒等我和元辭肢體接觸,他先得揍我一頓。”
“不到萬不得已……”
“還是不能變回人——苟着吧。”
應呈尾巴搖了搖,又真情實意的歎了口氣。
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和元辭面對面說話啊。
元辭躲過了一顆帶刺的荊棘,低頭看一下手腕上的屏幕,星盤可以接收到的信号強度在逐漸下降。
這荒無人煙、沒有信号的地方竟然還能住着人……
元辭一時間隻能佩服那住戶的耐無信号性。
要換作綻錦又或者是三十六号叁陸壹早該怨天怨地,唉聲歎氣了。
元辭默默想,突然跳轉到了自家博物館被衆文物、王平和文宣部衆多修複員抱怨過無數次的偏僻地理位置。
——博物館信号時好時壞的,嚴重影響了衆人的網上沖浪,以及以上兩人的摸魚體驗。
唔,但是與這地方一對比,那些被他們抱怨過無數次的問題似乎都變得眉目清秀起來。
博物館周邊已經被學習完後閑來無事的陳敏種了花苗。
她似乎真的把博物館當成自己家一樣去建設,認真到系統貓貓都起了招攬的心思。
……雖然說,隻要元辭一提,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留下。
元辭腦中想東想西,星盤屏幕閃爍了兩下,随即從大概的距離開始顯示準确的數字。
“好在星盤指個路不需要信号。”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元辭隻覺得腳下泥濘軟爛,似乎再用點力都能直接陷下去。
反正這雙鞋是要髒到底了。
樹林裡鴉雀無聲,隻有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窸窸窣窣”聲,和元辭腳下的“呱唧”踩泥聲。
應呈扒在包沿邊,探頭看底下。
然後被元辭捂着他的臉撈了回來:“要是你爪子髒了,我不會讓你繼續待着包裡的。”
應呈點頭。
星盤也如實播報距離:“距目的地還有500米。”
距離越接近,元辭腳下的土就越結實,這種質感和于顧他們那裡的質感差不多,是很适合繼續發掘活動的。
元辭小心查看四周。